那便是容珩从前的日子吧?
他生人勿进,他阴郁无情,他厌恶女人,因为这宫里充斥着无休止的阴谋与血腥,而最初的他,只是个才八岁的孩子。
“你的意思是说,正是因为文鸢对皇后忠心耿耿,所以,皇帝才会和她在一起,为的,是与皇后彼此折磨,证明世上没有真正不会背叛的感情。”
容珩的眸中晦暗了几分,淡淡地说:“越是忠心的人,对容璟来说,才越有挑战性。”
顾澜一下子想起来,当初那名害死容珩姐姐的宫女。
看容珩的神情,他应该也早就猜出,宫女就是容璟指使,就像刚刚的文鸢一样,容璟喜欢考验人性,将人心掰碎了给他人看。
而那宫女就是经受不住诱惑威胁,背叛了容珩和容珞,才让他对女子彻底失望。
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操纵的东西。
容璟不相信任何人,也不允许容珩相信任何人。
他留着容珩一条命,是为了驯服最桀骜的狼,将他的骨头一根一根拆断磨碎。
顾澜想起白天容璟对容珩的警告,还有桌上那一盘盘荷花形状的点心,忽然觉得,容璟还没有玩够。
她隔着月色,看着眼前冷漠如霜,身上却带着药香的少年。
他本该黑化,
但是他成为了守护大燕的救世主。
容珩已经陷入了沉默,他好些时日没见过苏栀雪,没想到她发病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如今,他不知要不要救她。
她是三皇兄最后还牵挂的女人,也是害死他的人。
容珩本不想和顾澜说这些,但是,他心里的事情太多太多,多的喘不过气来,只有看见那个干干净净的顾澜,才能获得片刻的宁静。
两人回到永华宫后,中秋佳宴已经快要结束。
就在这时,长乐县主容宝怡在自己的及笄礼上,请求离开宗学,以女子身份从军。
容宝怡的话音落下,周围人都面露震惊,随即掀起轩然大波。
“不可!万万不可!长乐县主乃一介女流之辈,如何能够从军呢?”
“是啊,县主身份尊贵,若是在军中遇险,我等如何向睿王交代。”
“女子从军,荒唐至极!”
“女子从军?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从未有过此事!”
一群已经喝醉的官员们,都跳起来反对。
容宝怡站的笔挺,坚定而执拗的看向苏皇后,那眼神让苏皇后动容。
顾澜站了出来,声音平静悠扬,带着桀骜的气息:“从未有过,就不能有吗?女子既然可以做官,那为何不能从军?”
燕国本就允许女子做官,只是从没有女子正式从军的先例。
见顾澜说话,容妙嫣立即也站出来说道:“是啊,当年那位破虏将军就是女子,大燕危难之时,是她挺身而出,女子也可以领兵作战,毫不逊色于男儿。”
角落里,秦正笏站起身,温和的说:“下官曾亲眼见到长乐县主的射箭技艺高超,如今也看到了宁安公主危急时刻指挥若定,下官以为,有志者事竟成,与是男是女没有区别。”
韩萱儿不知该说什么,但见到同学们都帮容宝怡说话了,她也跟着开口:“他们说的对啊!”
容宝怡感激的看着他们,眼中闪烁着泪花,鼻子酸酸的。
顾澜与容妙嫣和秦正笏的目光在空中碰撞,相视一笑。
一个是刚刚救了自己和女儿性命的顾小侯爷,一个是女儿本人,还有一众宗学的学子......苏皇后没想到这么多人都在为容宝怡说话。
但是,燕国并没有女子从军的先例,那几十年前的破虏将军,也是正值危难时刻,在驸马死后群龙无首之时,才统领的军队。
苏皇后陷入两难,无法决断,只能派人去向皇帝请旨。
顾澜心头一跳,以为苏皇后就要把皇帝捉奸在床了,但很快,张奉才就前来传旨,说皇上同意了此事。
张奉才说,只有一点,既然容宝怡想以女子身份从军,那么就不论长乐县主的高贵身份,在军中一视同仁,要从最底层的守城小卒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