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点残烛,云氏身着白茶色锦纹衣裙背对着她,听到响声也只是僵了下身子,没有回头,手中药瓶已至唇边,却被大力打翻在地。
药瓶应声破碎,难闻的气味萦绕鼻息。
褚云裳看着母亲妍丽温婉的容颜,二十年再见,不真实的感觉让她不敢出声打断这一切。
云氏缓缓睁眼,满目伤情无望,看向褚云裳,唇角轻颤,整个人像是抽干了所有力气一般向后倒下,褚云裳慌乱去扶,半跪着抱着母亲。
云氏躺在褚云裳怀里,眼睛盯着屋外黑黢黢的天,极力伸手去够,唇角嗫嚅微张,却连气声都出不来。
原来痛彻心扉可以如此无声。
一室寂静,只有打翻在地的烈性毒药腐蚀地毯的声响,听上去寂寥无望。
褚云裳一臂抱紧母亲,抬手帮她顺气,“娘亲,娘亲……”她像幼时那般轻唤着母亲,将脸贴在母亲额头上,感受着母亲身上传来的温度。
二十年了,她早已忘了这种感觉。
前世,母亲是随着父亲而去的。
大厦倾覆,公爵王侯的覆灭,在后世看来,不过史官的寥寥数笔,可这倾覆的过程,剜肉削骨般的痛,血迹斑斑的真相,纵使经历的过人,都不敢轻易想起。
褚云裳闭上眼睛,前世随之而来的一幕如同毒箭利刃扎入脑海。
随着父亲褚北河死讯传来王城的还有褚云裳的三叔父,西境前锋大将褚北捷万箭穿心的消息。
而将军府在片刻前接到西境的飞鸽传书,——褚云裳大哥褚云澜被敌军踩踏成肉泥,三叔褚北捷独子褚云玺被敌军逼入死境,失去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