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打会走路起,就被师傅抓着练功,等稍大一些了,不是爬山扎马步就是劈柴,哎!说多了都是泪啊!”
她虽这么说,可眉眼里却是笑着的。显见辛苦可能是真辛苦,却并没有不开心。
“哦,还有就是我被佟家认回去的那段时间。”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如今想想,那段时间我跟脑子犯抽了似的,一心想要找回所谓的亲情,明明我素日里是个一点就着的脾气,那段时间就像变了个人,对那家人极尽忍受。”
其实过了这么久,如今的她生活也算美满,这些事她已慢慢的淡忘。
她猛灌了口果汁:“如今我也算想明白了,这人跟人的相处也需要缘分,亲情也是一样,我们无法选择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只能尽量把未来攥在自个手里。”
沈明娇有些惊奇的打量着她:“还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觉悟!”
崔灵灵扬起下巴哼了声:“小看人了不是!这才哪到哪?我七岁不到就能一个人翻过大半个山头去买东西,我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比你们多多了。”
说完悄悄看向顾丹雪,见她虽安静坐着不说话,耳朵却高高竖起,仿佛听得很认真。她便松口气。
沈明娇轻轻抿了一口酒:“该我了,要说特别不开心的日子也就在永昌侯府的那些年,那时候我也就七岁,在这之前,因为我是家中最小的女儿,父母姐姐都惯得厉害,记得在青州时,父亲同僚家一个小胖男孩总爱扯我的辫子,我气得啊!直接二话不说把人按倒在地就是一通抓挠,那时外人都说。就冲我父母这娇惯孩子法,等我长大了一准砸在手里嫁不出去。”说到此,她叹了口气
“之后父母相继离世,姐姐失踪,乍然被带回京城侯府。从一个被人捧在手心的娇娇女到整天被人作践,那算是我这辈子最难熬的一段日子。”
顾丹雪笑着说:“你比我幸运。”
这点沈明娇也承认,她和顾丹雪境况有那么一些相似,可她那时已记事,父母对她的好永远留在她心里,她虽然在府里日子过得艰难,可对那一家子人并没有什么亲情的期待,
没有期待自然就不会难过伤心,她那时只想着如何活下去。
顾丹雪说完给自己倒了一大杯酒,她喝的是白酒,沈明娇看得有些心惊胆战,生怕她这一杯子灌下去,人直接摔倒。
好在顾丹雪似乎天生酒量好,这么一大杯酒下肚,连脸色都没变一下。
“我被父亲送回京的时候才不到四岁,过了这么些年,其实我已经不大记得清了,只记得当时似乎很难过。
其实刚开始,二婶一家对我还是很好的,就像……”
她歪着头想了想,模样竟有些俏皮:“就像我从前院里的管事嬷嬷,小心翼翼又极尽讨好。”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大概是那一年,边关不稳,父亲很长一段时间没寄信回来,我和顾芸起争执,扭打间两人不慎掉进了荷花池,二婶当时瞪着我的目光像要吃人,在顾芸凄厉的哭声里,终归没忍住劈头盖脸给了我两巴掌。
我当时才将将五岁,又加之落水,直接被吓呆住了,回去后发了几日的烧。之后再见到二婶,我便不自觉有些心里发怵。”
她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苦笑着摇头:“过了这许多年,有时午夜梦回我都在想,如果我当时能够勇敢些就好了。”
如果她当时够勇敢,二婶一家就不会尝到甜头,变本加厉。
沈明娇拿过她面前的酒壶,换上了果子酒,道:
“你也说了,你那时才不到五岁,一个五岁的孩子经历那样的事,心里若不害怕才不正常。”
经过此事,她只想说,女人尤其是母亲。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一旦有个三长两短撒手人寰,苦的永远都是孩子,后娘后爹什么的先不提,就算男人守得住没再娶,若遇到心眼坏的亲戚,孩子一样落不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