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在原地,眼睁睁地看见了那边发生的一切。
看见她帮女孩、看见她跟人打架,然而,他始终站在原地。
夜风吹过,头发扰乱视野。季凉柯伸手拨了拨自己的头发,这一拔,忍不住皱眉轻嘶一声。
刚刚那女人扯了她头发,她就这么轻轻一拨,头发就隐隐泛疼。
纤细脚腕被高跟鞋磨出血痕,而她白皙手腕上尽是青紫的痕迹,加上那女人挠出来的一道道血痕,略微触目惊心。
她出门时整整齐齐的装束已经全都乱了,
雪纺衫上已经有不少脏污,耳环也掉了一只,裙子上起点缀作用的挂饰也不知道掉到哪去了。
即使如此,她风度依旧,眼神澄澈如初。
她一身狼狈不堪,可她眼睛里,却仍有干净美好的光。
而站在灯火彼端的他,衣着整齐,却仿佛——在一个深渊里。
季凉柯没有靠近他,而是无声地做了一个口型。
“走吧……”
随后,她转身。
流转的霓虹光下,她的背影是那样单薄脆弱,又是那样坚不可摧。
姜渊默默跟了上来。
像来时一样,他们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可他们之间的联系,却看不见,摸不着,薄弱得一戳即断。
走着走着,季凉柯停下了步伐。
她一直等到他跟她并肩,她才继续走。
“你知道刚开始的时候,为什么大家都会‘旁观’而不选择出手帮忙吗么?”
她虽然在问他,却没看他。她抬头,看了眼夜空。
城市拥有灿烂繁华的霓虹灯,可却没有浩淼广阔的夜空。
深黑的天幕上,只悬着零星几颗星子。
“还能为什么,”姜渊神情倨傲,耸了耸肩膀,“这个世界就是很恶心。”
季凉柯低头轻笑了一下,也没急着否定他,而是自顾自地往后说。
“这是社会的多元化无知现象。即使注意到有人陷入困境,人们也可能无法对这种紧急情况进行准确的认定,因为总有人认为那不是什么大事……像这种,仅仅因为其他旁观者在场便抑制人们采取行动,这种现象被称为旁观者效应……”
姜渊冷哼一声,不以为然。
“还有,刚刚那个小姑娘向周围求助,明明身边有那多人,可刚开始的时候,却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是因为责任扩散。就算他们知道是紧急事件,其他见证人在场也会分散每个人的责任感。”
这就是后来季凉柯明确地向橙衣大叔提出求救的原因。
——当责任精确到人,或许就会有人挺身而出。
姜渊没说话,只轻嗤了一声。
然而那声轻嗤却泄露了他的态度:随你怎么说,反正你改变不了我的想法。
“所以,我只是想告诉你,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冷漠的、残忍的、事不关己便高高在上的。”
季凉柯忍者头皮的疼痛,把颊边的乱发拂到耳后。
在她抬手的时候,姜渊所在的方位,正好能看清她手肘上的伤。
是磕伤,已经红肿不堪的磕伤。
他舔了舔嘴唇,漫不经心开口。
“你不问我为什么不帮你?”
她只是笑笑:“早就猜到了。”
就像之前,罗迪来骚扰她那次。如果姜渊选择帮忙,那就不是姜渊了。
毕竟,他就是这么冷漠又凉薄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