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说什么来着……她说“世界上总有人爱你的。”

她略微停顿了几秒，然后道：“我当然是爱你的。不过你别误会，我对你的爱并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爱，而是医生对患者的爱。”

“所以，我爱你。”季凉柯眼神澄澈干净，流畅地说出这三个字。

在她看来，此刻这三个字并没有暧昧意味，只有再单纯简单不过的意思。

没有哪个心理医生不爱自己的病人。关爱也是爱。为了患者的心理健康，心理医生都得对自己的患者付诸情感和关爱。

“哼。”姜渊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傲慢地哼一声，“季医生，你知道么？”

“知道什么？”

“你是我这辈子见到过的最大的笑话。你这个人本身，就像个笑话。”

他说话这句话之后，也不避开她的目光，相反，他的语气恶狠狠的，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期待——期待季凉柯会因此恼羞成怒。

他居高临下地觑着她，甚至身子还微微往前倾了些，态度极其恶劣。

季凉柯有点儿懵。

想来也有点可笑，不管怎么样，她都是第一次开口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没想到换回来的竟然是“你这个人像个笑话”的回答。

她低头，觉得好气又好笑。

不过她倒也没有觉得有多难过，毕竟他经常这样气她，为的就是气走她。

她早该习惯了，姜渊就是这样冷漠又毒舌的人。

＊

中午，他们俩在孤儿院吃的盒饭。

孤儿院的伙食并不是太好，然而姜渊埋着头，竟然也没有闹，乖乖把盒饭吃完了。

季凉柯还有点儿感慨。

姜渊对什么都漠然、不在乎，然而对他自己的心理医生，却极尽苛刻，想方设法地想办法气走，说不奇怪是假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并不想让自己变好。

吃完午饭，姜渊并没有闹着要走，这点让她很诧异。

他懒懒散散地躺在摇椅里，神情漠然。虽说他仍然将自己与这世界隔绝，但是此时……

她竟然会有种他这个人看上去还挺美好的错觉。

皮相精致的男人慵懒地晒着太阳，阳光给他白皙的皮肤踱上一层金光——

可是，也只是看上去。

短暂的休息之后，季凉柯见到志愿者都忙活起来，她也挽起袖子，帮着孤儿院里干活。

今天天气好，太阳也大，很适合把被子拿出来晾晾。

大家一边干活一边交谈，远处小孩子们玩闹着，玩着跳房子之类的游戏，氛围好不融洽。

院子里小孩子不少，房间挺多的，都需要打扫除尘，那么多被子也需要晒，工程量其实不算小。

她默默地揽下了很多活。

干活的时候顺便听听大家聊天话家常。这是她很久没有感受过的温馨和宁静，实在是久违了。

她之所以把姜渊带到这来，也是希望他能感受这种俗世里的温暖，希望他能有哪怕是一点触动。

她一直忙到下午五点。

而在此期间，姜渊也不与人交谈，除了偶尔几次的走动，他一直安安静静地独处于那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