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于易铭应声的同时将她揽进怀里，吻温柔地印在她的唇上。

杭欢攀住他的脖子，能感觉到这个吻比任何时候都缱绻，都情重。

四月中，杭欢办理了休学后，随大部队前往B市，开始为期一年的集训。离开的那天早上，于易铭给她做了早餐，亲自送她去车站。

杭欢进站时，回头看到于易铭戴着鸭舌帽站在玻璃门后一动不动的样子，她的心忽然像是被针戳了一下，莫名就感伤了起来。

不顾好在，她是个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的人，到达训练基地后，杭欢看到比低空飞行更大更完善的场地，感伤瞬间消失，每一个细胞都洋溢着兴奋。

教练姓苟，四十出头，高高瘦瘦。

大家一开始听说教练姓“gou”的时候，还私下开玩笑是不是小狗的“狗”，听起很奶的样子，没想到，这个“gou”是不苟言笑的“苟”，而且，苟教练极其严厉，完全和奶搭不上边。

入队短短一周，苟教练的训斥已是人均两遍的程度，杭欢是这些队员中成绩比较好名气比较大的，但苟教练并没有因此对她宽容，反而以更高更严苛的标准对待她，所以杭欢被拎出来骂的次数也是最多的。

室友肖雪不止一次地在寝室替杭欢抱不平，说教练太过分，总逮着她一只羊薅羊毛，但杭欢总是一笑而过，什么都不说。当然，杭欢第一次被教练大骂有名无实的时候，她其实也难受了很久，那天晚上，她给于易铭打电话的时候还哭了，于易铭安抚了她很久，才算把她的负能量清理干净。

于易铭说，国家队的每一个教练都是专业的，他们有自己的训练方法，无论他们言辞多么严厉，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一定对事不对人。如果教练频繁找茬，那就应该反省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事的确没做好。而且，爱之深责之切，教练对她越严厉，说明对她抱得希望也越大，是好事。

杭欢冷静下来后想一想，觉得于易铭说得挺有道理的，便也越挫越勇了。

苟教练看杭欢一个女生还挺扛骂，渐渐对她刮目相看。

杭欢天赋高，动作的完成效率比其他队员都要快，再加上她性格开朗，平时无论生活上还是训练上都乐于助人，摸清她的脾性后，苟教练也不对她横眉冷对处处找茬了，而是把她当成了他的小助手，队员之间有些什么小纷争，他不适合出面的都让杭欢出面去调解。

大家都在私下里称杭欢为“杭小教练”，这让杭欢啼笑皆非。

大概一个月之后，杭欢基本已经完全适应了苟教练的节奏和集训的生活。她每天七点起来，随大部队坐大巴车去训练场，开始一天的滑板训练和体能训练，在队里，每天的三餐和作息都规律，日子也很充实。

而她最喜欢的，是每天傍晚，结束一天的训练后，回到寝室和于易铭打电话。她会和他分享每天训练时有趣的事情，他也会和她分享他今天干了什么，两人的分享欲并没有因为距离而减弱。

杭欢想，也许这就是异地恋最好的样子。

杭欢逐步适应的同时，也有人因为集训的生活太过枯燥而开始崩了心态。这个人就是杭欢隔壁寝室的杜薇。

杜薇比杭欢小一岁，平时和大家说说笑笑，玩玩闹闹，也是个开朗的主，杭欢从没想过，她会提出退队。

这事儿是室友肖雪告诉杭欢的。

“听说苟教练把退队申请书压下来了，让她再冷静冷静。苟教练是好心，不想她一时冲动做出让自己后悔莫及的事情，毕竟能进国家队不容易，但她不明白苟教练一番苦心，还跑去和苟教练吵了一架，说这样把滑手们关在笼子里，日复一日地重复着一样的事情，这一点都不滑板，一点都不自由，和行尸走肉一样，把苟教练气得差点吐血。”

杭欢听得心惊肉跳，在国家队集训的这段日子，她的确时不时能听到一些类似的言论，毕竟来这里之前，大家都是狂野不羁的追风者，来到这里之后，大到训练模式，小到行为举止都有了约束，适应和接受的确需要一个过程。

“你觉得苟教练会让杜薇走吗？”肖雪小心翼翼地问杭欢，在她看来，杭欢和苟教练最近关系还不错，也许杭欢能猜到苟教练的心思。

“我不清楚。”杭欢如实说。

“其实我也挺迷茫的。”肖雪叹气，“来之前意气风发，来之后却发现一切都和自己想的不一样。我爸妈还以为我进了国家队就能拿奥运冠军呢，但我现在想想，我自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你们有的天赋高，有的学习能力强，人人都有闪光点，只有我什么都不行，我感觉我就是个陪练。”

“小雪，你不能这么想，能进入国家队就都不是弱者，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珍惜在集训队的每一天，我们努力了，剩下的命运自由安排。”

“阿欢，我真羡慕你，你总是很乐观。”

杭欢笑了笑，心想她也有哭唧唧的时候啊，只不过她有一个善于投喂心灵鸡汤的于老板，所以她才能一直这么乐观。

啊，又开始想于老板了！

杜薇要退队的消息传出两天后，苟教练和隔壁男队的陈教练召集所有队员开会，说是开会，其实就是集体挨训。

“最近有队员提出要退队的消息，想必大家都已经听说了吧？”苟教练犀利的目光挨个扫过所有人，“今天所有人都在这里，还有谁想退出的，立刻给我举手，只要举手，我绝对不阻拦！”

所有人鸦雀无声。

“别人削尖了脑袋想进来，你们进来了却不珍惜，说什么要自由，其实就是吃不了苦给自己找借口！”

“滑板的精神是什么？我现在问你们，滑板的精神是什么？杜薇！你说！”

“自由！无拘无束！”

“肖雪！你说！”

“不服输，不怕苦不怕累，坚持不懈！”

“孟晨黎！”

“坚韧不拔！永不放弃！”

“杭欢，你呢？你觉得滑板精神是什么？”

“超越自我，无畏向前！”

“……”

苟教练点头：“对，你们说的都对，但我请你们记住，滑板精神不是嘴巴说说而已，作为一个真正热血的滑手，滑板精神应该融入你们的日常，融进你们的骨血。你们未来是要身披国旗，征战奥运，代表国家的人，如果一点不顺心就想逃避，那你们不如趁早滚蛋！”

“任何一场体育比赛都有它的规则，任何一个团体都有它的规矩，你们入了局就得遵守规则和规矩，要有团队精神，要遵守纪律，不要因为一己私欲，在背后散播负能量，扰乱军心。滑板进入了奥运，这说明它开始变得规范化，这对滑板来说，是好事。这对广大滑手来说，更是好事，你们别太狭隘，只看眼前得失！要以长远发展的目光看滑板！”

“一个运动员，短暂的心态波动是正常的，环境永远不会十全十美，消极的人受环境的控制，积极的人控制环境，我希望你们都是后者，做积极努力的追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