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腿断了，无法随意动弹，甚至连一杯水都倒不好。

这种极大的落差，让他一下从高高的殿堂之上重重地跌入了底谷。

此时，沈衍之那原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孔更加冰冷与疏离！

“喏，接着。”贺娆将水杯塞到沈衍之的怀里。

沈衍之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抬头定定地凝视着贺娆。

此时此刻，病房里并没有开灯。

哪怕是一盏小灯都没开，整个病房里落满了清清冷冷的月光和远处霓虹招牌撒来的灯光。

硕大、空旷的病房里的气氛，梦幻而旖旎，就好像是身处于另外一个次元。

或许是因为身体受伤的缘故，沈衍之的肌肤透着一股病态的虚弱的苍白，这样的苍白让他的五官更加充满迷离的诱惑，甚至有些异域的美感。

有那么一瞬间，贺娆深陷在沈衍之的眼神中，差点就无法自拔。

“拿去啊！”贺娆将水杯用力地往沈衍之的怀里塞了一下。

沈衍之还是没有伸手接。

但是，也就是因为贺娆的这个动作，水杯里的水溅出来了一些，将沈衍之胸前的那块衣服打湿了。

沈衍之没有生气，只是冰冰冷冷地说：“你就是这么对待病患的？”

“噢，如果不是我先前听医生说，你是腿断了。”贺娆毫不客气地扬了扬眉，“不知道的人看你这副模样，还以为你是手断了，脊椎出了问题，然后还是个哑巴。”

面对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的贺娆，沈衍之一副懒得反驳的模样，他撇开目光，将视线转向病房另一侧的黑暗角落。

良久，沈衍之用叹气一般的口吻说道：“贺娆，别忘记了，现在我不仅是你的前夫。我还是贺轩轩的亲生父亲。”

沈衍之的语气很轻，态度也是淡淡的。

但是，沈衍之的这番话无疑是一道晴天霹雳，炸在了贺娆的头顶。

“沈衍之，这个亲生父亲，不是嘴巴上说说就可以当的。”贺娆道。

“轩轩的情况怎么样了？”沈衍之问道。

他那样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贺轩轩，贺轩轩的情况应该不会太糟糕吧？沈衍之心想。

然而，沈衍之的话音落下了许久，都没有等到贺娆的回答。

沈衍之微微抬眸，只见贺娆的身体往后站了几寸，她的脸隐匿在朦胧的灯影里，看上去朦胧得好似画中的景象。

“轩轩他……现在还没醒过来……医生说，脑震荡带来的后果，是失忆……”

“失忆？”沈衍之的语气中有明显的诧异。

他根本没想到贺轩轩会伤得比他还严重！

他明明用他的肩膀和身体护着贺轩轩了！

贺娆的眼圈有点红，但是她强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再次落泪，“对，失忆，他的记忆，不一定会全部恢复。”

“哦。”沈衍之冷漠地应了一句。

接着，沈衍之又陡然冒出了一句话，这句话，仿佛长满了无数根刺，硬生生地扎在了贺娆的胸口上。

扎得她血肉模糊，撕心裂肺！

“失忆了，或许是件好事。”沈衍之这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