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者不就是要修成仙吗?司无眷心道,不修成仙,如何长命,她想反驳,可见北玄斑斓和曦的眼,她又不忍心拒绝,想来反正都是长命,若能长进修为,那也没什么区别,便道:“要是真的可以的话,那也不是不行……”
猛然间,司无眷再次撞进了他的怀中,他搂得极紧,感觉着他的心跳,好似也如她的那般快,他为何这么开心,就因为自己答应了他吗?
可……
她不傻,她总去猜测北玄的心意,他们相处了许久了,从相识到此刻,他对自己的态度和一举一动她都看在眼里,从冷漠疏离到温柔体贴,她明明知道这种变化是什么,可她不想去承认,也不敢承认。
司无眷慢慢推开他,直直看着他,她微微一笑,脑海中,梦里,记忆里,有一道身影始终挥之不去,她……忘不了那个人。
“我们……回去吧。”司无眷强笑着指了指前方的路,漆黑,只有一道道忽明忽暗的绿色微光照着。
北玄点头,他喜,看着司无眷走在前方,这道纤柔的背影渐渐隐觅于昏暗中,他脸上笑意收敛,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好像抓不住她了,心里顿时起了一股焦躁,他急步追去,直到又走到司无眷的一侧,他才恢复了往日的心情。
黑山依旧是先前的那个样子,司无眷看了看自己手掌的伤,偷偷藏回袖里,这才缓缓前行,本以为还会和上次那样被一群黑鸟拦截,没曾想这次走了整整大半的路都没见上一只黑鸟,挺好的,她想,至于原因……
看了看前方的北玄,司无眷心中五味杂陈,她对他所知甚少,听他说的那些话,以后,他们好像不会分开了似的。
一路无言,走了许久许久,终又见到了那个魈魔城,司无眷这才想起,与他们一同前去还活着的三个妖自从她被带走再回来就一直没见过他们,可转念一想,牛面修罗这么讨厌魈魔城的妖,想来也不会让那三个妖好过了,会不会放回来,那就难猜了。
进了魈魔城,这里没有一丝变化,司无眷忙回到那个客栈,刚踏进去就被客栈掌柜拦下,好久不见,掌柜还是那个肥样,活得像个桶,他见了司无眷,含泪抹面:“仙女姐姐,你可算回来了,奴家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说罢,见他似要扑过来,司无眷忙退后,没扑着,掌柜明显失落了几分,他捻着兰花指又是吸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司无眷看得浑身难受,忙绕过他:“我要去看赵真人。”
不等掌柜回应,司无眷忙跑上了楼,掌柜本想跟上去,谁知一道白色修长的身影挡了他的路,掌柜个子不高,费了好大的劲才抬起头看清身前人的脸,这一看没把他吓倒都是好的,掌柜艰难退后,捏着丝帕遮面,小小的眼睛却是看不出什么表情,他支支吾吾道:“不……不跟上去就是,吓奴家作甚?”
北玄不理,转身也跟着上了楼,进到屋里,司无眷已经在为赵贤把脉,看她皱着眉,北玄问:“怎么样了?”
“还是和我们离开那时一样。”
北玄面上没有其他表情,他定定看了看榻上和死人无异的赵贤,先前为他渡了一抹生气助他在魔域久待,但到底只是个凡人修仙者,除了这么奄奄一息地躺着便是不能再做其他。
“还有六天,那个大门就能打开了。”他道,其实,以一些大妖的妖力也是可以打开通往凡界的通道,可能帮他们的大妖除了牛面修罗便没有其他了,牛面修罗是不可能来魈魔城,鬼面修罗那奇怪的性子,又怎会帮他们。
“嗯。”淡淡回了一句,司无眷收回手,没再说其他话,回了自己房间,简单吃了点食物就睡了一觉,醒来已不知是何时,这里不分白昼,其实,从那时离开魈魔城她就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了。
司无眷静静坐在榻上,手中捏着一块灰黑色玉佩,这个玉佩,是她记事起便佩在身上了的,是那个人留给她的唯一的东西,她静静看着,因为玉佩上还挂了个小小的形似兔子的白丝坠子,所以她小时候还特意去养了一只雪白的兔子,想到那只兔子,还是她那不苟言笑一尘不染的好师傅和她一起去山里捕来的。
那时,她躲在草丛里,看着谪仙胜莲的师傅御剑穿梭树草之间去寻一只兔子,她便在那看着,不时为他加油,尽管迎上他冷漠责怪的眼神,她也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夜空静谧,每每月光明亮之时,那个人都会自己一个人偷偷在屋顶赏月,她上不去,便只好躲在门后偷偷看他,她的这个师傅,就是这么地一尘不染,只能让人远观,不可靠近半分,她也是幸运,那些爱慕而来的女子都被她家师傅拒之门外,只有她能靠近他。
“师傅……”她呢喃:“你,应是看得到我的吧?”
她想,要是看不到,那怎会在她有危险时出现他的声音呢,惨淡一笑,司无眷收了玉佩,洗漱一番便出了门去,掂量着手中沉甸甸的魔灵石,她顿时消了阴郁的心情,想来,即是他离开了自己,现在可是有另一个师傅陪着她的,等她出了魔域,司邢也该出关了,当时候得让他好好看看她这个月修来的本事,还有从魔域带回去的宝贝!
本来想独自前去,可下了楼看到北玄在堂中静静喝着茶水,她踟蹰半响,这才缓缓走去,“我想去买点东西,你去不去?”
没等北玄开口,那掌柜的却是抢先一步:“仙女姐姐又要离开奴家?呜呜……”
看他哭得梨花带雨,两撇胡子一上一下,肥油似的脸颊将那泪和鼻涕真显得跟挤出了油似的,司无眷倒吸一口凉气,她不想跟这个掌柜多说,也不管北玄去不去,拉着他便往外跑去。
……
白瓷玉砖砌成的明殿通白无瑕,玉将这里的一切都妆点得何其珍贵,虚白的纱幔用银丝绣上了水波翻涌,云层直上,一抹圆圆的明月熠熠生辉。
这里一切都是白的,当然,是自那位男子到来以后才如此的,以往的上浀宫中还有着一抹天蓝碧玉……
殿内云雾缭绕,清香淡郁,银边玉罩下的灯也变了色,这里没有过多的装饰,一切简单而高雅,只台阶上一张玉榻,一个圆桌,一盏明灯,以及一个半人高的圆镜。圆镜中所映射之景却并非这里。
一声脆响成了这里唯一的声音,是玉盏打碎之声,男人没有拾起,一挥手间,只那镜中映射又变得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