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意猛地惊醒过来,看到熟悉的帷幔,内心翻涌着酸涩与悲恸,久久不能平静。
为什么她又梦见了萧晏?还是小时候的他?
他从未跟自己讲过他幼时的事,自己怎会做这样的梦,还是如此真实。
楚意甚至觉得,梦里的情景,应该就是发生在他身上的。
“难道,这是老天爷给我重生后的特殊能力?能看到一个人的过去?”
楚意喃喃自语。
可为什么,她只能梦到萧晏。
她回过神,撩开帷幔,盯着自己昨天在永安街买的糖。
两个青色琉璃盏放置在桌上,一个里面盛满淡粉色的糖块,是甜甜的桃子硬糖,另一个桔色的糖球,是酸酸的橘子糖。
梦里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仿佛冰冷的水沿着四肢百骸,蔓延在她的心里。
“枕雪。”楚意唤道。
“奴婢在。”
她盖上琉璃盏的盖子,道:“你将桃子味的这盏,送去明月阁,就说,这是本宫买多了的南府特产。”
“买多了?”枕雪哑然,“昨日不知是谁,吃遍永安街所有糖铺的每一类糖果,最终却只买了两盏,而且,这糖还特别贵呢!”
楚意哼了一声:“就是买多了。”
她干嘛要给萧晏送糖啊,她只是觉得,这桃子糖的味道,最像前世萧晏随身携带的那种糖的味道而已。
至于橘子味的酸酸甜甜,她倒是很喜欢,买来自己吃的。
枕雪拿起糖盏,想了想,说道:“这个时辰萧公子应该还在值守乾元殿,奴婢晚点给他送去吧,他收到这些,定然对公主感恩戴德呢。”
楚意摇头道:“感恩戴德?他才不会,他只会偷着乐,你看他让耿川帮我们,不也叫耿川别暴露身份......”
她说着说着,红唇抿了一下,从枕雪手里拿过琉璃糖盏。
“算了,本宫等会儿亲自去送。”
就算萧晏自己也要杀徐骧,可他派出耿川,也是帮了她的。
嗯,她只是去谢谢他而已。
“殿下,小年求见,说有事禀报。”这时,寻春进来通传。
楚意穿好衣裳,打着哈欠走出内殿:“何事。”
张小年走进殿内,单膝跪地:“殿下之前让奴才派人暗中盯着倚秋,后来,奴才发现倚秋时而服侍贤妃,时而跟着四殿下,与寻常宫女无异。”
楚意清醒了几分:“她怎么了?”
“死了。”张小年说道。
楚意的杏眸微微一缩,端起手边茶盏:“怎么死的?”
她一直想知道,倚秋究竟是谁的人。
原本,倚秋在自己上一世死前那句“你死了,先帝的旧部才能归陛下所有,”已经让她断定,她就是楚昭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细作,倚秋在被赶出未央宫时也承认了,她“不过是帮四殿下寻觅些自己的喜好”。
可楚意心里仍抱有一丝不确信。
楚昭曾是她在乎的四皇兄,虽然她自幼与他关系疏离,可他也关心过自己,也与自己一同长大,他们也曾有过一段美好的童年时光,亡国后,她甚至想过暗中联系他一起复国报仇。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做这些,身体已经不行了。
张小年来之前就调查清楚了,答道:“京兆尹在东四街附近发现的尸体,一刀毙命,说是因为私自出宫遇到歹人,被人谋财害命了。”
“她什么时候死的?”
“就在咱们离京去南府那天晚上。”
楚意呼吸一顿。
怎么会这么巧,倚秋死在她出京那一晚,而且还是宫外。
张小年继续道:“还有,奴才派去监视倚秋的小太监说,最后一次看见她,她是去暗堂阁替贤妃给四皇子送点心。”
然后,她就私自出宫了?她怎么可能私自出宫!
她发现了什么,又看见了什么,才会导致......被灭口呢。
楚意并不相信倚秋会没有理由是半夜出宫,然后遇见歹人,而且,从前世她捅自己那一刀来看,她是会些武功的。
楚意问道:“这几日,朝中可有人发觉本宫并未前往乾园行宫的事?”
“没有,前天顾大人还上书,说您一片孝心看望太后,值得嘉奖呢。”
“贤妃,范家,柳家,他们没发觉羽林军中少了人,没借此找兄长麻烦?”楚意又问道。
小年摇头:“羽林军乱七八糟的,别说只是少几十人,就是少几百人都无人在意。”
“也就是说,倚秋那天晚上很可能发现了本宫私自出京的事,然后被人灭口,若杀她的人是兄长或父皇,范家绝对会察觉到不对劲,除非——”楚意缓缓说道,“就是贤妃或楚昭杀了她。”
她的眼神复杂,低声呢喃:“楚昭。”
他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倚秋最后,很可能就是跟着楚昭出宫办事的。
可是,楚昭,她的四皇兄,前世让倚秋杀了她的人......
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又为何要帮自己隐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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