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幸的是虽然仍是阴天，却没有再下雨。

尽管如此，处在雨季，李思琪还是备了雨伞雨鞋。

她的脚程偏慢，看到有趣的景物或事物都会停下来欣赏一二，走了一上午才走出繁华的京城。

行至京郊一河边时，有个二十多岁的清秀少妇和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正在洗东西。

妇人身后的背篓里还放着个熟睡的婴儿。

路过时，李思琪发现她的左脸颊上有一个红红的巴掌印，而她似是极力压抑的啜泣着。

心生怜悯，李思琪上前询问：“大嫂，你怎么了？遇到什么难事了？”

林小草见有人靠近，赶忙侧过脸拿袖子擦了擦泪痕。

才答道：“谢谢姑娘关心，都是些家长里短的事，不值一提。”

她不好意思说，李思琪转头看向旁边的小男孩。

他正在帮忙洗床单，双手揉搓后，放在石头上，拿起捣衣杵捶打几下，又用清水涮洗一遍，捞起拧水。

竟是有模有样，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反正是比七八岁时的季思琪洗得好。

李思琪温柔的笑笑，赞道：“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呀，真能干，这么小就会帮娘亲干活啦！”

小男孩挠挠头，又吸了吸鼻子，腼腆地道：“我叫王拴住，都是我不争气，害得我娘没饭吃，还要帮我洗床单。”

看了看林小草，又看了看小男孩，李思琪不解地问：“不是你在帮娘亲洗吗？怎么是……”

“我……我昨晚睡得太沉，又……又尿床了。”小男孩吞吞吐吐的说出后，羞愧的低下了头。

李思琪看向林小草，她的眼圈又开始红了起来。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林小草带着满面愁容道：“我家拴住啥都好，身体健壮，聪明孝顺。

只这一点可是个大难题，现在都八岁了，每个一两天都会尿床一次，可如何是好啊？”

说着，又抹起泪来。

李思琪见状，心中也浮起一丝酸楚，忙拍了拍林小草的背，劝慰：“王嫂，你别着急，他这不算难题，能治好的。”

林小草眼里的泪意更甚，摇头叹息道：“孩儿他爹害病去了，丢下我们娘儿仨和一个老母。

我们孤儿寡母四人生计都成问题，哪还有钱看病。”

唉，真是屋漏又遭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李思琪暗暗感叹一句，看了眼背篓里的婴儿，六七个月的样子。

小家伙在睡梦里小嘴微嘟着做吮吸状，而后竟是咧嘴一笑，落下几滴口水。

呆萌的表情惹得李思琪母爱泛滥，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粉嘟嘟的小脸，才道：“小宝才几个月吧？”

林小草拿帕子擦了擦眼泪，点头道：“是啊，才半岁大。”

如此推算来，孩子的爹爹是这一两年去世的。

于是，李思琪又问：“王嫂，拴住尿床一直没有治过吗？”

“是啊，头几年觉得孩子小，可能长大些就好了，后来慢慢觉得不对劲。

刚意识到这是病，还没来得去瞧，他爹就病倒了。那时才刚怀上二丫，整整在病床上熬了九个月，还是没挺过来。”

林小草说着说着竟是痛哭流涕，语不成句，断断续续道：“终究……没能……没能见到女儿出生。

他爹瞧病花光了我们的所有积蓄，甚至还欠下了许多债……

婆婆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心情悲痛，日子难捱，就骂我没用，骂闺女是扫把星。

加上拴住总是尿床，她愈加烦躁……

就拿我们出气，动辄打骂，不许吃饭，我是个大人，倒还能忍，你说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饭怎么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