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舒上前,掀开白布露出整个尸体,赵若笙说那晚她见到时,这人已经死了,思及此,她凑近看了看头部与脖颈处,并无打斗的伤痕,便转头道:“仵作可有进行验尸?”
“回大人,验了,可要传他前来回话?”主簿哈着腰答道。
沈云舒“嗯”了声便不再说话,自顾自地继续看这尸体是否有异样,这书生不会武,但若有人要取他性命,怎会没有挣扎的痕迹。
正当她出神时,主簿领着仵作入内,“草民参见大人。”
沈云舒起身看向他,蹙眉问道:“这具尸体可有异样?”
“回大人,此人乃是中毒身亡,死前曾喝过茶,从尸体内的污秽物中看,并未有其他残物,基本可以断定是死前喝的茶中含有毒药。”仵作如实答道。
沈云舒听罢回首盯着眼前的尸体,双眼微眯,“此人临死时有些过于平静了。”
“草民也觉得蹊跷,若是一般人中毒后,定会有所反应,或惊恐或挣扎,尸体必会显现出来,可这人的确是没有其他痕迹。”
仵作被沈云舒的话点醒,第一回接触这具尸体时,自己便觉得有些奇怪,可是当时所有大人的目光都被尸体怀中的血书吸引,自己便没有深想。如今这位大理寺少卿一提,终于明白是哪里不对劲。
“难不成是自愿服毒……”仵作喃喃道,可只有这个说法可以解释,若是被人迷晕,打晕服毒,身上该有痕迹才是。
主簿大惊,这是他和吴大人从未想过的,“沈大人,怎会有人自愿服毒?”
“先出去吧,将搜出的血书拿来给我看看。”沈云舒一只手负在身后,朝门外走去,一身官服衬得她更加清瘦。
主簿急忙跟上去,吩咐边上的侍卫去取物证。
沈云舒先行踏上回正堂的路,脑中反复回忆着刚才仵作的话,自愿服毒……可这李珣为何要服毒,难不成是有人逼迫?
想到这,沈云舒脸色一沉。
正堂内,各署官还在讨论着这位新来的少卿沈大人,后者冷不丁突然出现,吓得众人立刻四下散去。
只见她冷着脸,薄唇微抿,快步抬脚入内,众人霎时觉得堂内气氛冷冽了不少,明明看着是个柔弱的,可这周身忽然出现的威压着实有些骇人。
然而沈云舒并未听到他们在谈论什么,她对这些向来不在意。
她还未坐下,主簿便拿着血书走进来,堂内中人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但都仔细听着内间的动静。
“大人,这便是搜出的血书。”主簿将血书呈给沈云舒,后者接过,展开铺在桌案上,血书上的一字一句映入沈云舒眼中:
草民已至不惑之年,门衰祚薄,茕茕孑立。自王结束乱世,愿入主朝堂,故一路艰难上京,身染旧疾,气息奄奄,仍愿此残驱能为王所使,去岁大病初愈,甚喜,然人命危浅,至微至陋之身,终抵不过宗室强权。愿以草民之死,为天下寒门争得一席之地,来世为人仍愿做寒门中人,体民生疾苦,分君王之忧,寒门李珣绝笔。
如此忠君为民之人,就这样枉死,沈云舒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着,眸中寒意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