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只是试探,以郦城地下暗庄的馆主的身份,想让她加入自己麾下,可谁知她如此不识抬举,在众人面前一口回绝,不留后路。
莫非她就认准了赵渊不成?
念及此,左胸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眉头皱成“川”字,阖眼向后靠着树干。
没了郦城的势力又如何,这王位,迟早会是他的,待到那时,倒想问问当初可会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
“世子!”喜鹊被行止放下,提着衣裙眼中含泪跑向赵映竹。
赵映竹看着自己眼前这个眼睛通红带着哭腔的美貌侍女,终于露出一抹浅笑,“行了,你世子还没死呢,快替我施针。”
喜鹊听他还有心情调侃,便哭着笑了出来,“世子,奴婢替你施针,但这只能暂时让你不失血过多,施针后还是要找到一处安心静养。”
赵映竹颔首,示意她可以开始了。喜鹊解开他的上衣朝几处穴位扎针,看着眼前自小跟着的世子,何曾受过如此苦楚,伤重逃于深山,却只能偷偷回京都休养。
想到这,又开始噙着泪,而后将针取出,一一收回袋中,转身对行止道:
“行止,你去找一辆马车来,寻常的便好,我们必须快些将世子送回京都。”
行止颔首,转身在密林间疾行。
楚长风带着韩修邈留下的兵力通山搜寻,终于在申时找到那处铜矿所在,铜矿深处还关着昼夜劳作的流民,在火光的照映下,各个面若枯槁,见到来人也毫无惧色。
因为他们已经麻木,像一具具行尸走肉,只知道不能停下手中的动作,换来一点点饱腹之食。
以前的他只知乱世下流民四起,多有饿殍,可不知,在这之下,还有人能够把这世道染得更加黑暗。
楚长风将身上的外袍盖在一个衣不蔽体的小少年身上,红着眼,朗声道:“各位父老,在下是郦城府丞,我来接你们回城。”
“你们可以出去了,今后不用待在这暗无天日的洞内。”
“不用吃这嗟来之食。”
说到此处,看向众人低声呢喃道:
“对不起,我来晚了,我……来的太晚了,”
来这里月余,竟不知郦城内外的流民早被他们抓起来,给他们日夜劳作,比人奴还不如。
可就算楚长风告诉他们不用继续待在这,他们的脸上也没有任何反应,木讷地看着他,仿佛他与那些虐待他们的人毫无不同。
若当初入仕是为了多年苦读求一个结果,能为平乱世,进言献策。
如今亲眼见到那些贪官富商将人命践踏至此,才知道,自己身上这件官袍有千钧重,承载一城百姓的性命,生计,还有希望。
想到自己从前总是妄自菲薄,便羞愧万分。
“大人,这里面约有百十人。”侍卫的回禀声将他拉回当下,连小小侍卫,也为这些人动容。
“百余人……这都是郦城的百姓,在我楚长风庇佑下的百姓。”
楚长风说罢缓缓起身,举着火把,朗声道:“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