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琉璃缓缓道:“齐王和信王都是好的,背后也都有娘家支撑,让他们哪个做太子,这朝廷都会太平。不过臣妾心里奇怪,所谓立长立嫡,静王两样都沾,怎么就没人提呢?”
顾言绍拍拍她的手,这才松开。
“你说的对,朕也在恼火。这些大臣的奏折中,除了十三,再也没人提起过老二。这朝廷当真被慧妃和皇后拿捏了吗?甚至老六,居然也肖想做太子,那个蠢货。”
“皇上虽然病了,也是多年积劳,好好调理便也就无事了。臣妾看,实在不急于立太子。”
顾言绍看了眼白琉璃,叹了口气,盯着她的肚子道:“还是你心里想着朕,若非当日那个孩子没了,此时也该显怀了。”
白琉璃把脸一红抽回了手,惹的顾言绍呵呵的笑。
“老二的身体还是太差了,老五一肚子鬼心眼,加上慧妃……”
顾言绍没有把话说全,但也给了白琉璃足够的信息。
老皇帝在担心慧妃,慧妃有问题。
白琉璃想了想前世的结局,朱唇轻启:“其实,静王世子聪明伶俐,臣妾看静王身子虽差,命倒是很好。”
顾言绍果然不自觉的挑了下眉,他的孙子,静王世子,怎么给忘了呢。
白琉璃见说的也差不多了,起身行礼:“皇上,外面好像皇后娘娘来了。”
正说着,皇后扶着嬷嬷的手晃了进来。
三方各自行了礼,白琉璃识趣的离开。
她相信,静王世子这四个字已经刻进皇上的脑子里。
顾礼廷无路可走。
朝廷里为了争夺大位暗潮汹涌,无人记得在慈云寺里的庆太妃薨逝的事。
因着穆夕莹在庙里带发修行,送葬的仪式也办的十分简单。
顾言绝身体不好,便由苏林晚代为跪着守灵,停棺三日,来祭拜的人寥寥无几。
除了和苏林晚相熟的几位,还有顾礼醇。
让苏林晚夫妻意外的是,他们竟还看到了梅忘尘。
“奴才见过苏都督,肃王殿下。奴才奉舒妃娘娘的命,来替她为庆太妃上一炷香。”
梅忘尘穿着一品太监的宫服,站在那里文质彬彬,声音醇厚。
小太监眉目清秀,加上又会些拳脚,担得起一表人才四个字。
因此,苏林晚多看了几眼。
“好看么?”
顾言绝在一边低声的问。
杀气。
苏林晚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没你好看。”
杀气消失。
见了鬼了,她居然会怕,也不知道怕个什么。
“回去替我谢过舒妃,她有心了。”
梅忘尘上前一步,半低着头悄声道:“娘娘让奴才告诉都督,齐王无望,请娘娘准备。”
他自己也不明白这几个字什么意思,娘娘就是这么说的,自己也只能这样传达。
苏林晚登时明白,白琉璃是想告诉自己,顾礼廷快要准备弑君了。
她不知道白琉璃用了什么手段,可她若是这么说,那多半是准了。
“你让她也准备吧,宫里一乱,我接她出宫。”
梅忘尘愣住,完全没想到苏林晚想要接白琉璃出宫。
苏林晚见小太监愣愣的,伸手拍了下他:“别傻站着了,留在宫里就是个死,回去替你家娘娘好好准备。给我省点力气,别让我打打杀杀。”
梅忘尘欣喜若狂,点头行了礼。
临走,苏林晚看到他的手还在袖子里颤。
看来白琉璃在宫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你打算怎么接她出宫?”
顾言绝淡淡的问。
他自信苏林晚没有那样的暗线,即便眼下宫里的侍卫都在京卫都督府管辖,可她只去过一次京卫都督府,根本没有时间培养自己的人。
苏林晚不紧不慢的说:“这就换你来安排了。之前我就说了,你我也要用。现在就是用你的时候。”
闭着眼捏着自己的鼻梁,顾言绝有些哭笑不得。
难怪她那么爽快,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墨风,你去安排一下。查一查他们当值的日子,务必避开陈简的人。”
苏林晚看着他有些不明白,陈简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帮自己,为何还要避开他呢?
不待她开口问,顾言绝自己便说了起来:“我没有证据,但是多年的朝堂争斗中这点直觉还是有的。我信不过陈简。否则你便去找陈简办。”
顾言绝私心想着,若是苏林晚敢说去找陈简,哪怕只有一个字,他晚上就血洗陈家,让这个人永远消失。
真是太碍眼了。
好在苏林晚没多说,只有些不耐烦:“让你办你就办,推三阻四的做什么。”
他不喜欢陈简,那就避开呗。
苏林晚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大不了办不好,她就再杀几个进出。反正也不打算在京城待了,当个通缉犯挑战一下自我,也不是没有可能。
天渐渐黑下来,今日是最后一日。明天便要给庆太妃下葬。
看着慈云寺外黑沉沉的天,苏林晚喃喃:“应该没人再来了吧。”
灵堂里刮出来的风,把她的思绪吹到了两年前。
父亲殉国后,她连灵都没有守,也未曾上过香。
不知那日来祭奠的人,会不会比庆太妃的多一些。
天这么黑,不知父亲的魂魄可曾在月光下等待自己的祭奠。
苏林晚想着,把手抬了起来,摸了下脸上的疤。那一刀透过了父亲的身体,还给自己割的这么深,当时父亲一定很疼。
手顺着脸上的疤,一路顺着摸到胸口。那日的场景再次浮现在眼前。
她若是知道是谁下的黑手要父亲的命,一定让他血债血偿。
顾言绍,到底参与了多少,又知道多少呢。
瑶疆,为何一定要父亲的性命呢。
苏林晚的眼睛慢慢红了起来,不是哭泣的红,而是杀意的红。
顾言绝知道她定是看着母妃的灵堂想到了谢铮,毕竟当初她重伤在床,连送都没送。
他担心,这样的苏林晚会走火入魔。
不等他唤醒,门外又走进一人,比梅忘尘更让人意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