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因着家里出嫁的女儿时不时带着丈夫孩子归宁探家,好面子的宋保长不想叫女婿瞧不起,总得撑起宋家的面子,便又咬咬牙花了些钱过了保甲的手,领着三个儿子进山伐了点木头,在后院右侧加盖了两间偏刹。
再后来,平日家里来客人了,女儿领着女婿、外孙子女回娘家就歇脚在此,眼下于苏跟齐阿爷祖孙二人,就被宋家安排在此。
还没有摸清楚宋家路数的于苏,只大概清楚厨下的位置在前院的左侧,而后院与前院,又只有自己所住的这条阴巷通往前院,于苏出了房门只能从阴巷出去到前头,而后穿过正院才能抵达厨房。
她来到前院找水喝,迈上不高的屋基石坎,走到主屋廊下,见到院子里除了几只老母鸡正带着小鸡仔找食吃,院中不见一个人影的时候,她还纳闷来着,心说家里怎么都没人呢?莫不是下田劳作去拉?
于苏心里才想着,结果走到东屋窗下,她就听到了紧邻东屋的堂屋里,传来了压抑而又激烈的争论声。
“不行,我不同意!”
堂屋中,一变声期的鸭公嗓一声愤怒大喊,立时阻止了于苏前进的步伐,于苏顿在原地紧贴着东屋木板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反应过来后,于苏想着自己一个外人,不便听人家的争吵,才想退走,不料堂屋里接下来的话,成功的止住了她后退的步伐。
“我不同意!!!凭甚要我娶孤女?阿爷,我还是您的亲孙吗?还是您最爱的大宝孙吗?您怎么就忍心让我娶那么个扫把星!”
看着堂下大孙子跳着脚,扭曲着的脸,老宋头心里烦躁,不由数落,“大郎你闭嘴,什么扫把星不扫把星的,你小点声,客人还在呢,小心吵醒了人。”,到时候叫人听了去,他宋保长的面子往哪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宋保长不会教儿孙呢。
身为长孙,中午也跟着喝了两杯酒,眼下脸色有些陀红的宋兴山,听了自家阿爷的训斥,他不由望了眼后院右偏刹的位置,当即不屑的哼笑一声。
“怎么可能,中午我们灌了那老头老些酒,甭说我只是嗓门大点,这会子怕就是老天打雷,那老头也醒不了!阿爷,您就是太小心了些……”
孙子这般态度,虽然自己心里对这么多年不联系,上来就对自己携恩以报的恩人已经没多少的敬畏感激了,可为了名声,面上他还是要顾及一二的。
坐在堂屋上首吧嗒着烟枪的老宋头,面对孙子的抗议,为了演戏,也是为了维护住自己身为当家人的威严,他脸上立刻露出不悦,一巴掌拍在桌上,难得一次的呵斥了自己最得济的长孙。
“大郎你闭嘴!什么老头不老头,那是你阿爷我这个当家人的救命恩人!岂容你一个小辈讲究。”
而宋大郎呢,被最宠爱自己的阿爷训斥了,宋大郎心里再不服气也只能憋屈的哑了火,不过想到要牺牲自己娶个那样的一个堂客,而且年纪还那么小不顶用,宋大郎刚压下去的不服又陡然升腾起来。
“反正我不管,阿爷,我不娶,打死我也不娶那么个堂客!
阿爷,阿奶,我可是你们看着捧着长大的大宝孙啊,您不是还指着我出息,指着我将来光宗耀祖吗?
她一个父死无母,无亲无族的孤女,一看就是个刑克六亲的扫把星!我若是娶她,将来身后没有妻族帮衬不说,指不定还要被她这个命里带衰的给克到。
阿爷阿奶,爹!娘!孙儿可是你们捧着血汗钱跟着老童生识了字的人,便是家里穷,没法支持我去考功名,可我将来也是要去镇上、县里的大铺子里做事的人,你们就忍心看着我被人撞克,将来一事无成,穷困潦倒,早夭亡故,做个短命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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