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襟护卫追行了二三里地,才寻到踪迹。
郊外林中竹影摇曳,护卫一眼看到那匹烈马已倒卧在地,口头白沫。
晏裴野半蹲在马边,一手抚着马头,脸色阴鸷。
青襟护卫暗暗吞了口唾沫,单膝跪地:“小的护卫来迟,还请二公子责罚。”
晏裴野修长的手指抚闭马眼:“阿赤那,你认得这是什么吗?”
阿赤那抬头一看,见晏裴野手中捻着一根细长的针。
奇特的是针尾缀着一缕极细的铜箔,在林中漏下的点点光线中泛着诡秘的蓝绿颜色。
阿赤那问道:“二公子,这是从哪来的?”
晏裴野语气森然:“刚才在集市上,那自称洞蛮帮的人施了暗器。”
阿赤那看那针尖乌黑,便说:“二公子,这针有剧毒!那洞蛮帮的竟敢对您下如此黑手,难道是早有准备?”
晏裴野沉吟:“今日之事不过是机缘巧合,不过这针十分眼熟。”
阿赤那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当初押解军需物资的人到了渭州一带时,突然被打劫,死了数个兄弟,那些人的喉头就发现过这种针,只是这铜箔形状有点不太像……难不成就是那洞蛮帮的人干的?”
晏裴野说:“虽不十分像,但也有七八成了,但若这么容易就让我们查到跟洞蛮族有关,那倒是太小瞧我们了。”
“公子的意思是有人栽赃嫁祸?那这人究竟意指洞蛮,还是大誉,还是……”
阿赤那止住话头。
镇西铁骑纵横边境十数年,从无败仗。
此次阳谷关一败,损兵折将近数万不说,论败的过程更是奇耻大辱。
晏裴野蹙眉:“沈固的确死得有点蹊跷,父王曾说过,沈家是三代老臣,怎么会贪慕区区十七万军饷呢?“
”而且那沈固连三司会审都没有,直接就地处决了,死后还被剥皮挂在官府里以儆效尤,以往贪了上百万的也没死得这么凄惨,怎么看都像是故意羞辱一般。”
天边的火烧云透过竹林浮动的叶片洒下点点金光。
晏裴野一身沐浴在这光中,神色无端有些凝重,哪还有刚才集市上半点少年顽劣之气。
“二公子是觉得沈固是冤枉的?”
晏裴野说:“现在还难说,当初可是沈固提出来将营库中的废铁改良来抵军火钱的,这其中是否中饱私囊谁也说不清。”
阿赤那说:“不管是否冤枉,沈固是肯定活不了的,那阳谷关一役,我们镇西军可是死了七万多人,后来又遇上了雪灾……”
说到这里时,阿赤那声音都颤抖了:
“生死与共的弟兄们饮风霜、食寒雪,坚守了三月之久,眼看着就可以将狄骑一举歼灭,让他们再无反击之力,谁知道补给的军需却是烂糟货,再加上蛮狄突然劫营……弟兄们从来没打过这种窝囊仗!”
晏裴野沉声道:“我知道你难受,你两个哥哥都死在这一战……所以我们更要打起精神来,查清楚这其中究竟有什么蝇营狗苟,不能让镇西铁骑白死这么多人。”
阿赤那应声道:“是,小的一切听公子安排。”
晏裴野对着那枚铜针沉思了一下:“今天那哨音你听见了吧?”
“哨音?!”
阿赤那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晏裴野面色一沉,阿赤那便慌得再次跪伏:“请二公子恕罪,小的下次一定警醒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