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心替王爷长一下脸,便问道:“公公,太后她老人家近来身子可好?”
富喜笑笑:“劳夫人记挂了,太后老人家身子好,前一月早早去了行宫颐养天年,奴婢倒有段时间没过去请安了。”
陆夫人心思急转,便道:“劳烦公公此番回去,代向老寿仙问个好,朔州地处贫瘠,实在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有招待不周的地方,也请富喜公公多多体恤。”
富喜状似十分体贴地说道:“夫人多虑了,只是让这镇西铁骑驻守朔州乃是圣上的意思,想来圣上也是看王爷多年来将渭州经营有方,才做出如此圣意安排的,夫人万不可让他人听出抱怨之意啊。”
陆夫人:“……”
她脸色有些苍白,只得尴尬地说道:“我这不过是些妇人家的话,想来也不至于被有心人这般拨弄是非。”
富喜公公拱手道:“那是那是,就为着夫人对太后的这番孝心,感天动地,谁都挑不出半个理来的……”
镇西王说道:“外面天冷,宋嬷嬷,你先送夫人回屋去吧。”
待众人散尽,富喜手指在衣袖里捻着票面成色,叹了一口气。
“天可怜见,这朔州一时之间虽脱穷乡僻壤本色,但镇西王贵为我大誉肱股之臣,先在渭州经营有方,王爷现下辛苦,但想来有王爷的运筹帷幄,这朔州想要与渭州比肩辉煌也是指日可待的……”
镇西王说道:“公公有所不知,这朔州与渭州虽只隔着个阳谷关,但气候却截然不同,这边天气苦寒,土地贫薄,想要军屯都是不太可能的,只希望公公向圣上禀报一下实情,怜恤一下边关将士……”
富喜叹了一口气:“眼下这话实在难说,毕竟渭州一战损耗巨大,国库空虚,又兼有户部赃滥之实,皇上现在还气着呢,王爷还是要想办法先自己渡过眼下难关再说。”
镇西王顿了一下,隔了半晌,才问道:“皇上龙体安康否?”
富喜点了点头,说道:“皇上一切都好,只是日夜操劳,又忧结于心,时常挂念边境事务。来之前圣上还感慨,说让王爷来这苦寒之地,是辛苦王爷了。
“替皇上分忧,是臣子的本份,这点苦不算什么。”
富喜说道:“王爷是皇上的肱股之臣,亦是这大誉的骁勇之将,皇上自然还是很体惜王爷的,临行前还特意嘱咐奴婢要过来查问一下这兵库可还有任何偏差,朔州是边陲重地,万事仍须小心为上啊。”
镇西王道:“公公说的是,三日后军中校检,还请公公莅临检阅。”
富喜公公微微颔首,突然说道:“对了,刚才见这二公子一表人才,十分的醒目啊,倒不似这外间传闻这般不堪……”
镇西王苦笑一声:“尚且年幼,整日胡闹,让人笑话了。”
富喜公公笑道:“王爷太过自谦了,俗话说虎父无犬子,听说二公子自幼便天赋异禀,对那行军打仗无师自通,王爷的战功彪炳,后继有人了。”
镇西王道:“不敢指望这浑小子了,现在还头疼怎么管教呢。”
富喜公公道:“果然皇上与王爷心意相通,这不特地让奴婢请了这儒林馆的史大人过来教学督导,舟车转折,不日便到,王爷一定要妥善安排,不要辜负了皇上爱恤的一番心意,等史学士到了,还要劳烦王爷妥当安排。”
富喜没有解释为何自己明明是奉旨护送史学士的,为何自己却一个人先跑出过了,把史学士一行远远落在了后面。
镇西王也没有多问,双手抱拳掩住了眉目,声音沉闷地答了声:“这是应当的。”
二人边走边说,富喜公公一边走,一边四下打量,见这镇西王府厢庑游廊、树木山石虽在,却远不如长安那边轩峻壮丽,廊檐上不显眼的地方旧漆都掉了也没修补,屋顶的瓦看着也半新不旧了,端的是个艰难朴素。
富喜公公似乎有些失望,当下便只兴致缺缺地说了些体己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