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氏的处罚也出乎顾拂云意料,夺去管家大权,在家专门服侍婆母,将功赎罪,以观后效。若让婆母不满,便送家庙,再无二话。
顾拂云咕哝道:“要是换成我,另愿去家庙,也不愿再呆在婆母身边。”七祖母受了李氏这么多年的气,如今翻身农奴把歌唱,还不往死里折磨李氏?
楚老夫人便笑她天真:“你以为呆在家庙就不受苦了吗?犯事的家眷送入家庙,那可是卯时起就得耕种劳作,浆洗做饭,挑水洒扫,酉时起还得挑灯织布,椿米磨面,极是辛苦。一日两顿粗米,就咸菜下饭。葛麻粗布加身,枯黄草履裹脚,夏日酷暑难耐,冬日冰霜难捱。日复一日,你愿去家庙吗?”新笔趣阁
顾拂云赶紧摇头,相比而言,还是服侍婆母舒服些,尽管会受些羞辱,但也不至于过着家庙那样的生活。李氏到底生了两子两女,经过一段时间的伏低作小,七祖母消了气,几个儿女再求下情,李氏再痛哭流涕一番表示忏悔,这事儿就过了。
不过经此一事,想来这李氏不会再跑来对她指手画脚了。
顾拂云表示很舒服。
但楚老夫人却泼她冷水:“你是报复了李氏,但你可有想过,李氏还有一对闺女?闺女素来向着自己的亲娘,自己的亲娘吃了这么个大亏,丢了那么大的脸,焉能不恨你?”
顾拂云悚然一惊,又赶紧跪下来,拉着楚老夫人的胳膊诚恳道歉道:“祖母,我错了。”
……
楚锐下衙回来,得知媳妇不在挽月堂,便去了延寿堂,知道勇婶被媳妇整到失去管家权,还被扣了个大逆不道的名声,心中也有些慌恐。勇婶不过是在言语上欺负了媳妇,便被这般报复。那我不但让她失了名声,让她蒙受那么多的不白之冤,还让她陷入苏家泥潭里那么久,也不知要怎么报复我。
面对祖母对媳妇的指责,楚锐赶紧道:“祖母,您孙媳妇年轻,进门第一天就受委屈。这谁能忍受?阿拂虽是新妇,却也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您的孙媳妇。要是让一个隔房的婶娘给欺负了还不反抗,丢她自己的脸面是小,给您老人家丢脸才是大。而勇婶子还三番五次给阿拂难堪,给她点颜色瞧,也是常理。也要让外人知道,我护国公府的人不是那么好惹的。再说了,勇婶子这些年来,对族中哪个新妇慈爱过?对自己的儿媳也都那样。李氏的两个女儿不足为虑。反正勇叔家迟早是锢从嫂当家的,只要锢从嫂感激咱们就是了。想必锢从嫂锁从嫂也该明白,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小姑子再如何厉害,终究管不着娘家的事。”
顾拂云一听,拼命地点头,对呀对呀,虽然得罪了李氏的两个闺女,但两位从嫂想来会很感激她的。尤其是锢从嫂,今后不但不用像丫鬟般服侍婆母,还能管家理事,进门不过三年,便能翻身农奴把歌唱,多难得的机遇啊。
楚老夫人无言地看着自己的大孙子,心中好笑,也真是难为他了,为了媳妇,还能找得出这样的理由。
于是楚老夫人道:“就你歪理多。这回老婆子之所以陪着你媳妇混闹,一则是见不惯李氏总爱欺负新妇的嘴脸,二则也是替你七祖母出口恶气。三则,”顿了下,看着孙子孙媳妇,语重心肠地道,“大郎,你要记着,你是楚家嫡系,又是世子,自该有世子的尊荣体面。你媳妇与你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楚锐赶紧跪了下来,表示受教。
顾拂云见状,也赶紧跪了下来。
楚老夫人又对顾拂云道:“大郎媳妇,身为大家妇,本该温柔娴雅,端方得体。但也得看地儿。你要记住,你虽是大郎的媳妇,还是国公府的媳妇,更是楚家嫡支媳妇,你的一言一行,皆代表我国公府。堂堂嫡支若是让旁枝偏系给凌驾到头顶,那也不用混了,回家重炉再造吧。”
顾拂云喏喏称是。
楚老夫人又道:“这次对付李氏,你虽做得过火了些,但也情有可原。所以祖母也就替你做了回先行军。以后再遇上这样的事,你要多与大郎商议。楚氏各房各支关系纷杂,若嫡枝为树干,旁枝便为树枝。有干无枝,也难成参天大树。你身为嫡支媳妇,团结宗亲,友爱四邻,亦是你的份内事。咱们这样的豪门宿族,很多时候,个人的委荣辱在家族利益面前,又得退一射之地。祖母不是要你忍气吞生,而是凡事要三思而后行,一切以家族荣辱为先。”
“你,明白了吗?”
顾拂云赶紧磕头道:“多谢祖母教诲,孙媳明白。今后一定三思而后行,绝不损害嫡支形象。”抬头看着楚老夫人,又加了句,“还有利益。”
楚老夫人脸色稍雯,这顾氏虽然父兄不得力,好在颇得顾老夫人真传,虽有不足之处,却也是可堪造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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