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锐行事果决利落,虽然嘴上说有多少拉多少,用了的都不让李家人补,但也不想李家人借着话头故意贪墨嫁妆。是以,楚锐的人马动很很快,李向东前脚离开国公府,后脚便已杀到乡下李家,开始搬嫁妆了。
这些能被打发出来办差的国公府下人,无不是人精,一边搬嫁妆,还一边与看热闹的乡邻说起前因后果。
“……我家主子看重李举人是个读书人,又是举人老爷,这才不拘门户之见把姑奶奶嫁过来。谁知李家人仗着姑奶奶有了身孕,已是煮熟的鸭子飞不走了,不但用着姑奶奶的嫁妆,还想霸占姑奶奶的陪嫁房产,甚至还逼着姑奶奶买更大的宅子供他们居住。委实欺人太甚。我们楚家都是疼惜姑奶奶的,自然不愿姑奶奶受这样的磋磨,李家这种人,也实非良配,故而长痛不如短痛。”
围观之人觉得这话颇有道理,高门女带着丰厚嫁妆低嫁到你家,你就得偷笑了,还敢得寸进尺,活该被打回原形。
管事又道:“李家鄙劣无耻,只肯出具休书,不肯出具和离书。我家主子为了姑奶奶的名声,也只得退而求次,只要李家出具和离书,李家人用掉的嫁妆,都即往不咎。这才要到了和离书。”
围观的人集体鄙夷,纷纷大骂李家人不是东西。
楚家来搬嫁妆时,李向东一家子还没有回来,出面的是李氏宗族里的长辈,听闻楚氏要和离,还来搬嫁妆,大惊失色,顾不得老迈的躯体,赶紧过来说好话。但来的只是管事,也做不了主子的主哇,只能一句“我一个下人,不过是奉命行事。老丈有什么话与我家主子说去吧。”又大声吩咐众人动作快点,争取天黑之前把嫁妆搬完。
楚家带了上百号人,数十辆马车,不一会儿便把嫁妆搬完,浩浩荡荡出发。
李家族长看着被搬空的宅子,恨恨地跺脚,破口大骂:“竖子,竖子,鼠目寸光耳!”
李向东一大家子,只能守着仅有的财产,呆在楚钰的陪嫁宅子外头,忍受着进出四邻的指指点点。齐氏脸皮发青,又恨又悔,他们在京城举目无亲,这些家当,也没地方放。齐氏只能指望儿子去国公府说把楚钰接回来。
等了一下午,才等来了失魂落魄的儿子,得知楚家不肯放楚钰回来,儿子连和离书都写给了楚家,李向前前脚离开,楚家人已经派人去乡下拉嫁妆去了,只觉天眩地转,差点就晕死过去。
李父无法忍受这样的结局,两巴掌甩向老妻,骂道:“都是你这蠢货干的好事。”
李向东一家子,只得租了个马车,凄凄惶惶地回了乡下,此时已是深夜,看着自家被拉空的宅子,齐氏再度放声大骂,然后又是对楚钰的各种怨恨诅咒。
李家族长在儿子的搀扶下,拿着拐杖就往齐氏身上敲去:“蠢妇,败家的玩意,大郎大好的姻缘就毁到你手里,还连累我整个李氏宗族。我要召开家族大会,休掉你这蠢妇。”
……
“……李氏族长召开宗族大会,把齐氏给休了。齐氏不服,她儿子到底是举人。李氏族长说了,李氏举族之力才供出一个举人,原以为是个金凤凰,不曾想却是个不中用的草鸡。听信妇人馋言,与大好前程失之交臂,还连累李氏儿郎。这样的人,就是成了进士老爷亦走不长远。齐氏是必须休掉的,否则,连累的便是整个李氏宗族。”
回来的人洋洋洒洒地把李家发生的事告诉给顾拂去,顾拂云叹道:“这位李家族长,倒也是个通透人,更是个杀伐果断的。只是可惜了的,出了齐氏这么个老鼠屎。”李向东这样的男人,属于跟好人学好人,跟坏人当坏人的类型。如果有位深明大义的老母亲教导督促,必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反之,就是,一步错,步步错。新笔趣阁
那齐氏,固然蠢笨,可到底生了三子二女,却因苛刻儿媳妇,便被休回娘家,真是闻所未闻。
顾拂云感慨,谁说生了儿子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李向东的举人功名,难道不值钱吗?培养了举人儿子的齐氏,还不是说休就休。
可一想到田氏,顾拂云也只能说,这老娘们忒是好命,遇上宽厚的婆母,不计较的丈夫,以及有个不屑与她计较的当家人。
对于田氏,楚锐原话就是:“这种人,传出去也是丢人。我懒得与她计较,不代表我不会计较。只是要顾惜三弟的脸面,故而,也只能网开一面。不过田家我是不会放过的。我已经征得三弟同意,田家要么把贪墨的全吐出来,要么休妻。”然后又好气又好笑地对顾拂云解释,田氏帮扶了田家,可田家舅母林氏却又把这些银钱财物搬回了林氏娘家。
顾拂云惊呆了,半晌才挤出一句话:“这么说来,四婶母女,忙活了十多年,到头来还只是为人作嫁?”
这才是更加气人的地方,但也够搞笑的。当田氏得知自己辛苦运回娘家的财物又被嫂子运回了娘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也顾不得脸面问题,让儿子出面,务必要林氏把贪墨的银钱吐出来。
四老爷楚坚得知妻子干下的蠢事,也扬言要休妻。也只是嚷嚷而已,但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只能大闹田家。
田家也一肚子火呢,只得休掉林氏来平息楚家怒火。
楚家这样的人家,是不会轻易休妻的,但想来田氏今后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了,顾拂云便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