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然。
大伯父,也就是苏澜亲爹,威风显赫了大半辈子,最终却被二房算计。发现时,已经晚了,大伯父已经毒气攻心,时日不多。临终前也有了悔恨,不该为了惩戒牛心左性的妻子就纳二房。其实那二房下毒手法并不高明,但凡对内宅有三分掌控力的人都能察觉。但大伯父被连续下了半年的毒都未被发现。不得不说,这里头的猫腻之深,令人不寒而栗。
因为这件事实在过于丢人,传出去也是丑闻。是以,上至公婆,下至苏澜,一致同意隐瞒下来。
大伯父风光大葬后不久,大嫂刘氏,也暴病身亡。
武安侯府足足拖了上百具尸首出去。
看着面无表情的公爹,一身戾气的苏澜,冷峻地立在公爹身后,平时温和淡然的眉宇,不知何时,已染上公爹特有的峥嵘和威仪!又看了看唯唯喏喏面如土色的大伯哥,我忽然就想到太子妃曾说过的一句话:“历经风雪方为栋梁树,能挽狂澜方为顶梁柱!”
大伯哥继承武安侯爵,成为新任武安侯。
但大伯哥却辞去侯爵之位,让自己才刚及弱冠的嫡长子继承爵位。
随后,大伯哥褪下锦衣华服,身穿麻衣草鞋,在大伯父坟旁搭了个草棚,青团为食,草床为席,整整住了三年。
世人都在夸赞大伯哥一片纯孝,现在有多少人替父守孝,能真正做到三年不食肉庚,麻衣裹身,依墓而居?
一年前,大伯哥守完孝,公爹作主,给他续娶了一位继室。虽然家世不高,但为人端方严谨,对继子女也好。
那个二房所出的一双儿女,姑娘被公婆作主外嫁。儿子早被公爹送到边关,无令不得回京。
敢情苏澜谴散妾室,也是怕步上大伯父后尘呀,或许,对我确实还有那么一点愧疚。
我叹了口气,想取笑他一番,但一想到他在我父母葬礼上尽心尽责,对我娘家人也好,又咽下了讥笑的话,说:“可是,我现在丑成这样,你也不嫌弃?”
苏澜却笑着说:“我也发福了,将军肚,一身赘肉,也只有你不嫌弃我了。”
我说我现在更加难看。
苏澜却说:“没关系,看久了,也都习惯了。我如今已是裂枣,也只能配你这个歪瓜了。”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又想到顾五,四十岁的顾五,虽然也被岁月刻下了痕迹,但比起身材严重走样,皮肤松驰的我,不知好上多少倍。
“也不知顾五是如何保养的,和我一样的年纪,我早已人老珠黄,人家依然年轻苗条,皮肤还是那么好。”我感叹万分。
苏澜呵呵一笑:“确实没法比,但你也别羡慕人家。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活好自己就是了。”
我仔细打量丈夫,笑问:“是不是还对人家余情未了?”
苏澜长叹一声:“余情未了不至于,但心有不甘确实有的。”
我笑了笑,不知怎的,忽然就看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