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因为没有安全感,厚重的窗帘遮挡着太阳光,卧室里亮着灯,她经常缩在床边,抱着双膝将头埋在腿间。
余晖钻进窗子落在那双摆弄电闸的纤细灵巧的手指上,她将电闸推上去,灯还是一闪一闪的,电有些虚连。
“我天,蕴蕴,快下来,别电到你!”
刚还在外面说话的莱织见光连忙走了进来,一进来就看见了站在高凳上的时蕴,心一颤。
时蕴手一抖,稳下心来往下看去,外婆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高瘦的身影。
凌厉的目光扫的时蕴心慌,恍惚之间被外婆扶了下来。
身影从她身边闪过,时蕴闻到了他身上凉凉的空气,还有一股淡淡的膏药味。
“你不知道那是电吗?”莱织拍了下她的手,时蕴扬着嘴角,“拉下电闸不就没电了嘛!我就是看它闪的眼睛疼,所以研究下。”
“你啊你!”
说话的功夫,灯再次被打开,照亮了整个房间,时蕴眼睛一下子亮了,抬头看向周以绥,刚想夸他两句,就被他下来的动作打断了。
“赵奶奶,我先走了。”
“嗯,好,奶奶给你说的你别忘了。”莱织不放心的嘱咐道。
周以绥点点头,“路迢的店搬去了顺堂,不会再跟他们杠上了。”
时蕴看着旁边的周以绥,在她面前他不是冷漠就是讥讽,却在外婆面前乖的像个孩子。
他这样的人,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见他走了,莱织拉过时蕴,“这样的事情不许再做了。”
时蕴点点头,“我没事。”她透过窗子看着那个有些落寞的背影,“外婆,什么店搬顺堂啊?”
“上次和小绥起冲突的人叫李顺,李顺他们家在老北街的维修店已经属于半停业状态了,那边人流量不少,所以小绥的朋友在那里也开了一家,没想到惹了腥。”
“那条街又不是他们的,还能因为这个就想要人家命?”时蕴不解,她生长在梅市,一个极度发达的城市,商业街见过一条又一条,还真没听过这个道理。
莱织揉揉她的头,笑道:“李顺他们那次说了一些关于他妈妈的话,双方这一冲动,所以没理智了。”
关于他妈妈的?
皎洁的月光挂在黑幕上,时蕴靠在窗边,有些发怔,而她下意识望的方向,是周以绥家的方向。
忍着时蕴那炙热的目光,周以绥直到回了家才渐渐松开攥的伤口都裂了的手。
明明天气很冷,他手心里却出满了汗,黏在伤口上,明明很疼,他却像麻木了一样。
那天晚上他好像恍惚之间做了一个梦,梦里停了一辆他从没见过的黑色轿车,周边的人眼睛都冒了光。一个穿着西装革履的男人从车上下来,身旁跟着身材高挑、长相靓丽的女人,她怀里抱着一个七岁大的女孩子。
他们手里拿着他从来没见过的玩具和零食,那女孩子穿着精致漂亮的公主裙,扬着嘴角,笑弯了眉眼,耀眼极了。而他只敢躲在角落里,偷偷仰视着。
梦里的场景匆匆闪过,小女孩的眼睛和时蕴的眼睛渐渐重合,耳边又出现了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一句一句,将他的自尊踩在脚下,突然,周以绥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春乏冬困,处于还像冬天一样冷的春天,再加上晚上失眠,时蕴困的睁不开眼,却还是被外面的喇叭声吵的没了睡意。
睡眼朦胧间,她看向床边的桌子上已经没了她昨天买回来的碘伏纱布,外婆应该给了周以绥。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时蕴出去的时候恰好看到旁边三轮车旁站着两个人,周以绥的脚底下堆着一堆书,瞥着另一个人手里的计算器,紧紧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