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令初想起来,上辈子此时,宣宁侯韩素和长子韩孟节二人皆在长安为官,洛阳家中确实曾留有一个幼子。
不过此人先天不足,有些痴傻,没过多久便死了。
因为他的死和谢府没落相隔不远,所以上一世韩孟节回洛阳奔丧刚好撞上洛阳百姓对谢家群起而攻。
各家高门大户皆对此事噤声若寒蝉,唯有韩孟节亲去了官府,质疑此事有蹊跷,替谢府出面鸣冤。
虽然后来并没有改变什么,但是这个恩到底是承过的。
思及此,谢令初道:“下车去看看。”
可乐应是,边扶过谢令初边道:“听说此人性情残暴,姑娘要小心。”
还未穿过人群见到现场,就能听见众人焦点的中心传来的怒骂声。
“莫以为你是高门大户的子嗣,就能随便欺辱百姓!”
“这世道上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谢令初加快脚步带着可乐一路穿过重重叠叠的人群,才终于看到被围在中间的当事人。
只见一个布衣壮汉正立在人群中间,对着地上一个手足无措的锦袍公子怒目而视,脸涨得通红。
那锦袍公子则双手死死拽着一个哭泣的妇人的衣角,眼里充满惊恐。
围在他身后的还有一圈官府士兵,虽然目前并未插手此事,但是显然是来保护那个锦袍公子的。
人群里百姓们早已在低声议论纷纷。
“早听闻宣宁侯家的二公子淫乱残暴,如今来看,传言果然是真的。”
“真是可怜。只怕这汉子一动手,就要被捉去见官了。”
谢令初静静观察了半晌,才走上前去。
她的出现瞬间打破僵局,也聚拢了众人目光。
有官兵想上前阻拦,却被打头的人赶紧挡住:“她是将军府二公子谢衍的千金,你疯了敢拦她?”
谢衍的大名在整个洛阳城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众人得到提醒,看向谢令初的目光里瞬间多了几分尊重。
谢令初心里苦笑一声。
她走上前,先对那壮汉解释道:“您暂且莫急,据我所知,韩公子先天不足,智商只有三岁,他想必无意侵犯旁人的。”
那壮汉正憋着火,见谢令初如此说,瞬间高声道:“你们是贵族,我们是布衣,高低贵贱一目了然,自然你们说什么是什么。”
谢令初见说他不通,便先蹲下身去看那妇人。
她早已被吓得脸色苍白,此刻眼角还挂着泪,见到谢令初,慌乱中一把将她抓住:“这位姑娘,求您救救我。”
妇人三十岁左右,颇有姿容。她此刻身着一条绿罗裙,裙裾边还秀着兔子,韩秀的手此刻抓的正是她的裙裾一角,眼里流露出的惊恐甚至比那妇人更甚。
谢令初会意,韩秀智商心性都和孩童无意,想来是他看中了这裙边绣的兔子,才会下意识抓紧。
只是不知为何,他竟受惊至此。
谢令初掏出随身带的一个香囊,在韩秀面前晃了晃:“你看,我这上也绣了兔子。”
韩秀听见兔子,果然有所反应,立即看向谢令初的方向。
谢令初趁此快速将香囊里的香粉往他面前一撒,韩秀打了几个喷嚏,没过一会儿脑袋便耷拉下去,死抓着裙角的手也终于慢慢松开来。
谢令初将睡过去的韩秀交给可乐照管,温声对妇人道:“好了,已经没事了。”
围观众人看到这一幕,似乎也都明白了个大概,有人兴致缺缺散去,有人为谢令初拍手叫好。
妇人则是感激连连,又破涕为笑:“没成想竟是因为这兔子,是我小题大做了。”
谢令初微笑道:“此事自然怪不得你。”
说罢,与可乐要了二两银子来,塞进她手中:“这是我代韩公子赔偿您夫妻二人的。”
妇人却突然脸上一红,扭捏了一会儿,低声道:“我……我并未婚配……”
那适才那壮汉……
谢令初忙抬头四处环顾了,果然,刚刚叫嚷那人此刻早已是不见踪影。
她将银子塞进妇人手中,想了想,指着妇人裙边道:“刚好我要去荣宝轩买衣裳,姑娘这襦裙既也破了,不如同我一道去买件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