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谢衍有些着急:“这件事您就不能不管吗?”
他本不愿反复提起裴景意,可如今眼看着女儿越来越像亡妻,他却无能为力,旧日的伤疤终是又一次被撕裂了。
谢衍望着父亲,满眼痛苦与挣扎:“您……难道忘了景意是怎么死的了吗?”
“您明知道我藏起医书是为什么。”
“您明知道这么多年来我在守护着什么。”
“您明知道我多疼爱初初。她做什么我都不会不同意,唯有这一件事……唯有这件事……”
谢衍一声声的质问着,这一刻的他仿佛被人抽去了灵魂。
不再是平日里飞扬跋扈的纨绔,也不是畏惧父亲的儿子,只是一个为女儿前途担忧的落寞中年人。
谢老将军又怎么不知道儿子心里所想。见他这幅模样,恨铁不成钢道:“你糊涂啊!”
“你以为阻碍初初学医就是在保护她吗?”
老将军胡子抖了抖,忍着爆脾气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初初是景意的女儿,在有心人眼里这就是原罪,她无论如何也是逃不过的,不管她学医与否。”
谢衍不说话了。
父亲说的话他其实懂。
可是道理归道理,他想要爱护女儿的心又该如何被理智左右呢?
谢老将军继续道:“令初毕竟不是景意,虽然选了同样的路,可未必就一定得到同样的结果。你又何苦在此事上对她强加干涉。”
谢衍沉默着,过了许久,才终于将目光转向谢令初,几度哽咽,再一次问道:“你……当真……想学医?”
谢令初跪下来:“是。”
“即使会有性命之忧?”
谢令初道:“是。但女儿保证,绝不会为了医术,便以性命相交。”
看着谢令初坚定的模样,谢衍有些恍惚。
梦中人十六岁时的音容笑貌还恍若昨日,没想到如今他们的孩子也到了这个年纪。
果真是岁月不饶人。
谢衍轻叹一声,点头道:“好。”
“我同意。”
他有些疲惫道:“你若想开医馆,可以先去城西药铺找乔玄,她是医者盟会的主席,想必能帮衬你一二。”
医者盟会是当年裴景意为了增进医者之间交流所创的盟会。
凡是医者皆可来此学习与精修,若有困扰,医者盟会亦可以帮忙。
这个盟会谢令初前世便有所耳闻,但那时谢家没落得早,她又远嫁长安,所以从未真正拜访过。
不过即便如此,她前世在流亡途中还是受到了颇多来自这个盟会医者的帮助。
所以印象深刻。
她还知道那个盟会主席乔玄没过几年就死了,换了另一个人接手,自称公子怜。也正是此人帮她许多。
谢令初垂首道:“谢父亲成全。”
谢衍蹲下身将跪在地上的谢令初扶起:“至于你母亲留下那本医书……你亦可来我这里翻看。”
他道:“既然要学医,那必然要学全天下最好的医术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