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农户家距离培元镇并不远,沈安安和哑男换上粗布衣裳,像一对普通农户夫妻,骑着驴子晃晃悠悠往培元镇走去。
他们走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看到军营中的火光几乎照亮了大半个天空。
沈安安望着军营大门的方向,深吸一口气,用鞭子抽了一记驴屁股。
哑男见她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拉住缰绳,对着她微微摇头。
沈安安叹息:“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从来没见过黑风寨的几位当家,如今就算我看到他们的人头,我也认不出他们。道理我都懂,但是我总觉得,我必须过去看一眼,我才能安心。”她冲着哑男笑了笑,“放心,我有心理准备了,不会做噩梦的。”
哑男放开缰绳。
不多会儿,沈安安站在诏安军的营地大门口,她深呼吸,再次深呼吸,抬头看去,只见三撮如同杂草一般的长发,遮住了三个脑袋的五官。
沈安安害怕极了,目光刚刚触及那几个头颅,急忙撇过头。
就在她慌慌张张移开视线的时候,她看到营地内有一个使长剑的男人,正在和别人切磋武功。那人被士兵里三层外三层围在中间,她看不真切,只得回头询问哑男:“你看那人是不是葛云朝?他不是住在长顺客栈吗?”
哑男循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赵沛手持长剑,与一个和他差不多身量的男子比剑,周围的呼喊声、喝彩声不断。哑男对着沈安安摇摇头,表示那人不是葛云朝。
“不是他吗?”沈安安定睛看去,试图看清楚那人的长相。
赵沛好似感受到沈安安的目光,转头朝他们看过来。春寒料峭,他只穿着一件单衣依旧满头大汗,后背汗湿了一大块。
这几天他终于明白了,葛云朝为什么跑去培元镇,他分明就是把军中的日常琐事全部推给他,什么粮草补给,与当地官员应酬,安排操练等等,每个人都跑来请示他。他烦得不行,随手拿了把剑找人比试,军营中没人是他的对手,他更加烦躁了。如果葛云朝还在营里,他们可以打个痛快。
赵沛抓着自己的衣襟,随意摸了把脸上的汗水。突然,他拨开围观的士兵,朝着门口快走几步,远远看着一对农民打扮的夫妻,骑着驴子往培元镇方向走去。
属下奇怪地问:“王爷,怎么了?”
“没事。”赵沛摇摇头,那个女子身材娇小,应该是他眼花了。
“王爷,还打吗?”
“打个屁!”赵沛扔下手中的长剑,“没一个能打的。”
属下谄笑着拍马屁:“王爷武功高强,小的们当然不是您的对手。”
赵沛瞥他一眼,心中愈加不得劲。转念一想,他都在葛云朝面前“谦让”了一回,同意在培元镇驻扎,凭什么葛云朝躲在外面逍遥快活,他忙得脚不沾地!
他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下属的屁股上,高声说:“去,把那些劳什子军务,乱七八糟的文书,全都给我包起来,包好了,咱们去探望葛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