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问衢莞尔失笑。
他捏着枣泥糕端详,自嘲:“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评价我是好人的。”
语毕,他将已经有些发硬的枣泥糕一分为二,将多的那半还给王婳裳。不等王婳裳拒绝,就冷冰冰地威胁,“给你就吃,少给我推辞。”
王婳裳一看他冷酷表情,顿时不敢再言语。
她确实饿的发慌,双手捧着多半块枣泥糕,低头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元问衢余光瞟了一眼。
心中却想,其实她吃东西的样子不难看,反而十分可爱,像一只斯斯文文的……耗子。
王婳裳还不知道自己在元问衢眼里已经畸变了。
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问:“元大人,你觉得身体好些了么?能走了吗?”
元问衢吃了枣泥糕,自觉好些了。
他伤看起来很严重,但没有涉及内脏,勉强还能应付。
王婳裳将密道里的大致情况告诉他,随即说:“我观察过了,主要通道那边,每隔三个时辰左右会响起脚步声。我们只要避开脚步声,就能原路返回。”
元问衢眯起漂亮的眸子。
他做出一个另王婳裳瞠目结舌的决定,“不回去。”
“什么?”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元问衢冷哼一声,“香河县出现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密道,这密道是从何处起,通往什么地方,都值得一查。”
王婳裳也不笨,这个时候仍有主见。
她当即阻止道:“你现在受了伤,处境危险。这个密道不会消失,倒不如先返回养伤,找到徐澈亭,叫足人手,再回来探寻。”
元问衢蹙额。
他反驳道:“我不会去找徐澈亭。”
“为什么?”这也是王婳裳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元大人,恕我冒昧,你和徐澈亭到底有什么过节?”
她跟宁瑛聊过这件事。
按宁瑛的说法,是元问衢单方面刁难徐澈亭。之前他们并不认识,也没有任何交集。徐家世代官宦,门楣光耀,徐澈亭作为徐家最出色男儿,年纪轻轻入朝为官,为人有些孤傲,但在朝中风评极好。
元问衢是后起之秀。
正儿八经科考入仕途,却靠媚上深得荣宠。只要能哄靖德帝高兴,他怎么都可以。有能力是真,私刑逼供、欺压旧臣也是真。一个人过于受到圣上欢喜,难免会惹众人非议,更何况元问衢行事张扬跋扈,人人为之厌恶。
无人知晓元问衢为什么针对徐澈亭。今天弹劾大理寺的人贪墨徇私,明天上奏说徐氏旁支强抢人妻,隔三差五还在靖德帝跟前吹风,说徐澈亭品行不端私德有亏云云。
这搁谁不生气?
久而久之,徐澈亭和元问衢势同水火,各分两党。
元问衢指腹摩挲着冰冷的剑柄。
每当他想事的时候,习惯性的做这个动作。
他看着剑柄上雕镂的繁复花纹,忽而问道:“你知道圣上为什么赐我昆吾剑吗?”
王婳裳答道:“听说有一年皇家猎场有狼误入,你救驾有功。”
“这是原因之一。”
元问衢淡笑一下,“这些年,朝臣以顾太傅为首,一团和气。而皇上恰恰需要一柄剑,来搅乱这团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