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城燕坠着女子返回来,站到正屋山墙的燕窝子底下,以她的听力,站在燕窝下边,就能听清屋里的说话声。
“娘,俺姐说了,今天就要把小的送过去,再晚了,买家说不定就要另一家的孩子了。错过这一家,很难再有肯出二百块钱的大方人家呢……喏,这是大姐让俺带回来的,那家人给的定钱……”
“多少?”
“五十……”
咣当,屋门被人踹开,婆子下意识的要把钱藏起来,手腕却已经被人抓住。
凌城燕抓住几张纸钞,瞥了一眼,盯着母女俩冷笑道:“就你们这样猪狗不如的东西,也配做人?!”
“老二家的,你……”婆子就要叫起来,却被凌城燕一把揪住衣领,勒住脖子出不了声。
“你们这是拐卖人口,我这就送你们去见官!”凌城燕手一用力,婆子直接被她拎了起来,吓得面如死灰。
女子见事不好,拔腿想要往外跑,却被凌城燕一脚踹在地上,又踏上一脚,踩在她的胸口。
霹雳扑通一阵,一听就不是好动静,摔了腿在屋里炕上休养的王贵堂厉声叫道:“老二家的,你要反了嘛,咋敢打婆婆?”
‘反了’二字,听在凌城燕耳中,简直像是锥心之刃、剜骨之刀,她凌家守护大楚近百年,前前后后填进去数十儿郎性命,最后却落得个被天家猜忌,勾结外敌,凌城燕父兄先后殒命,凌城燕这个嫡长女才不得以接起凌家军旗,赴边守疆……最后,拼死击退敌的她,得到的,却是背后射来的一支冷箭!
反了?
曾经的大楚将军不懂,死忠。
死过一次的凌城燕却看明白了,对上昏聩到蠢坏不可救药的上位者,反了,才是唯一的生路!
“婆婆?”凌城燕冷笑着,手和脚都无意识地加大了力道,老婆子和女子齐齐翻了白眼儿。
“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凌城燕一字一句地念完,目光收了锋锐和冷厉,化为平静无波状,淡淡地落在地上的女子身上。
“你们想把孩子咋样?谁出的主意?卖给谁?……”凌城燕一连问出十数个问题,地上的女子得了喘息机会,贪婪地大口喘息着,刚刚那一瞬,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在鬼门关上打了个转儿回来,她是真的吓破了胆,凌城燕问什么她答什么,还主动抢答,问一答十,只怕自己有什么回答的不合眼前这疯婆子心意,就会死掉。
不多时,凌城燕拿到一份自述自写的供状,看着满篇缺胳膊少腿、还歪歪扭扭的字迹,凌城燕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和嫌弃,丢给女子……王莲香,让她给自己诵读一遍。
凌城燕在一旁盯着,逐字逐句对照后,发现此处字体与大楚有些不同,许多字被简化过,顺一遍下来,她大概也能认个七七八八,确定王莲香没有在供词中做手脚,凌城燕让王莲香签上自己和爹娘的名字,又让三人齐齐按了手印。
接过供状,凌城燕习惯地抖一抖晾干,才折叠一下,揣进怀里。
松开手,任老婆子软软地瘫在地上,凌城燕看都不看一眼,踢了王莲香一脚,淡淡吩咐:“去做饭。把手洗干净。”
王莲香有些不敢置信地飞快扫凌城燕一眼,又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老娘,婆子这会儿气还没喘明白呢,哪里顾得上理会小闺女做不做饭,看都没看她。
王莲香畏惧凌城燕淫威,不敢违拗,不甘不愿,却也只能乖乖地出门,去厨房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