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嗽一声,连连答应着,率先向前走去。
午夜时分,两方面的人员都完成了暂时的加固、巡察任务,回到帐篷里,做短暂的休息,喝水吃东西补充体力。
前几日的活跃气氛,在这个大雨滂沱的夜晚,消失地一干二净。
人们不说话不谈笑,不仅仅是因为体力的极度透支,还因为这恶劣天气让他们心情沉重。
这条河的南岸,是人口几十万的城市。而且,南岸有一道逶迤连绵的山峰,山不高,但却形成了天然的屏障。
如果,他们守不住这河堤,一旦河水决口,只能是北岸百姓受灾殃。
以现今河水的超高水位估量,一旦决口,那将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不仅仅是数十上百个村庄化为泽国,被淹没的还有县城。
守在堤上的这些人,一大半的人的家都在县城里。那里,有他们的父母、妻儿、亲朋好友……
樊工本就是个五十多岁的清瘦老头,在堤上守了半个多月,几乎耗尽了他的精力和心血,整个人更瘦了,瘦的脸都有些脱相了,眼窝深陷,两颊也凹了进去。
此时,他端着一碗方便面,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看得出,根本没什么胃口,却逼着自己努力吞咽。
气氛沉闷而压抑,在堤上值守的两位领导试图发言,缓解一下气氛,却根本没起到什么作用,索性也放弃了,默默吃东西。
休息了半个小时,有卡车的马达声传来,运物资的车子回来了。
所有人再次倾巢而动,把运回来的物资卸车,运上堤坝。
随车来的,不仅仅有一大批物资,还有从县城紧急动员过来的守堤人。
临时做了分组,老人带着新人,一起在这滂沱的雨夜里顽强奋斗。
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他们就会坚守下去。
樊工带着一群水利技术人员巡察堤坝的各处,重点是一些相对薄弱的堤段,趁着人手充裕,抓紧时间打木桩、垒石材、堆沙袋,加固增高。
所有人都只顾着自己分到的任务,没有人理会漆黑的夜空、倾盆的暴雨,还有一点点上涨的水位……仿佛,这些都不存在一般。
他们只是守着心中的一线希望,不断给自己打气,坚持,再坚持一会儿。
垒一块石材,就可以挡一个浪头;
堆一层沙袋,就能挡住再次上涨的洪水;
打一根木桩,就能让堤坝更坚固……
凌城燕力气大,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女同志而退缩,而是第一批就拎起几十斤重的大锤,高高地抡起,重重砸在木桩之上,咚!咚!咚!
她一个身材瘦削的女同志,抡着偌大的铁锤,这一幕,恰好被这一次随行而来的日报记者拍了下来。.c0m
这个记者是刚刚毕业工作的小伙儿,感情充沛,照片拍下来,他已经被泪水模糊了双眼。
这里值得报道的素材太多,他拍了几张就把相机往雨衣里一塞,上前就要来接凌城燕手中的大锤。
“让我来!”小伙子大声吼着。
凌城燕意外地回头看他一眼,见是个文文弱弱的小伙子,还带着一副方框眼镜,就道:“这锤子挺重的……”
“我不怕。”小伙子一脸坚持,握着锤子把不撒手。
凌城燕也不多言,松手,大锤自然地落进了小记者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