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一天工作了十四个小时的姜语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公司大楼缓缓地走了出来。

平日里灵动的大眼睛，此刻困得很难睁开。细碎的长发被风吹到眼前，更加遮挡视线。但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抬起手将凌乱飞舞的头发放到耳后。

像今天这种程度的加班，已经是连续第5天了。

若不是这个项目快要结束，组里每一个人都会拿到数万元的分红，姜语也不会这么拼命。

她需要钱。

大哥姜辉即将谈婚论嫁，女方家长提出的条件是必须得有车有房。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徐奶奶咬咬牙，跟大孙子一起拿出全部积蓄，将村里的破旧老房子改建成了三层的小洋楼，刚好将小孙子未来的房子问题也一并解决。

现在还差一辆车子。

姜辉本来可以有好的学历、好的前途，但他将家里当时能够读书的唯一机会“送”给了妹妹姜语。

姜语清楚哥哥对自己的付出，所以刚进公司没多久的她才拼命地争取来这个项目，想买一辆像样的二手车给哥哥作为新婚礼物。

…………

员工宿舍就在马路对面，如企业的加班文化一般，好几个房间至今仍灯火通明。

自己有电脑的，会选择在宿舍办公。像姜语这种舍不得花钱买的，就只能坚守在公司的办公椅上，完成自己的每日指标。

漆黑的夜空，看不到丝毫星光闪烁。街道上的店面老早就关了，在等待太阳的到来。

姜语的眼里只有回宿舍的那条路，眼神吝啬地不想留给周遭的事物。

“啪嗒……啪嗒……”

微弱的破碎声不合时宜地响起，传进姜语的耳中。

天上飘下了很多零零散散的白色碎片，破碎的美感哗地绽放，隐秘却有力。

碎片落地发出轻微声响，随即消失不见，就像从未出现在这个世界一般。

一块菱形的白色碎片，径直地落在姜语的脑袋上。仅一秒的冰凉触感，碎片完美融入了这具身体之中。

姜语后知后觉地摸摸脑袋，却什么也没碰到。

一定是见鬼了，再不睡觉可能会猝死。

她强迫自己加快脚步，指甲使劲用力地掐住肉肉，用疼痛警醒自己别陷进幻觉。

此刻没有什么比睡觉更重要，连熬几个大夜、头晕脑胀的姜语如是想到。

…………

清澈的溪流旁，鸟儿叽叽喳喳地放声歌唱，展示自己清脆美妙的歌喉，与小伙伴一起从一棵树欢乐地跳到另一棵树。

绿茸茸的小草随风摇摆，绿浪滚滚，衬得天空蔚蓝广阔。

草地上的女人一动不动很久了，她怔怔地看着溪流中印出的自己，目光空洞且无神。

她明明记得上一秒自己才刚躺到宿舍的床上，怎么下一秒就出现在了这么奇怪的地方？

是梦吗？可人做梦的时候不会有这样的思考，而且刚刚重重地打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真的很痛。

难道她猝死了？可也不对啊，死了怎么会让她来到这么山清水秀的地方。

应该是梦，就是梦。

姜语很害怕第二种可能性，脑子里拼命地默念着自己在做梦，以此来洗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