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先太子妃是难产离世的,当时先皇不在雍京城,先太子面对的朝局,已然动荡,若君钰是个女孩传了出来,只怕东宫和先太子会遭难的更早。
先太子想是用心良苦,又为了保住东宫和君钰的性命,才让她做了个‘男人’。
“事关国政,朕本来不想为难皇婶的。”君钰的手,轻轻搭在姜清颜的手上。
她虚弱的说,“皇婶,有你在,朕想活下去,像个正常人一样,活下去。”
姜清颜抿唇,“我会尽力,治好皇上的身体。”
哪怕,这件事危机重重,还有泄露的风险,在这皇宫之中,极为不容易。
君钰莞尔一笑,苍白的脸颊,都透露出几分欣慰。
姜清颜原本是可怜她的,但是君钰的身份,让她不得不谨慎的多问了一句,“皇上的病,一共几人知晓?
王爷那边,皇上有何打算?”
君钰喉咙里有一股痒意,她重重咳嗽了两声,端起一杯水来润唇,“只有朕和孙公公知道,皇叔那边,朕自然是不希望他知道。”
“皇上不相信王爷?”姜清颜挑眉。
君钰对君倾澜的态度,看似热情,可她终归还是十分防备着君倾澜的,没有让他靠近这养心殿一步。???..Com
“朕谁都不能相信,皇婶也一样,若是此事由皇婶之口透露出去,皇叔不过多久,就被扣上谋反的罪名,朕会立刻除之而后快。”
君钰端着一杯水,喝的平稳,仿佛在说这水很解渴一样淡然。
姜清颜的背后,爬上了一层寒意。
她果然不能将人想的太简单,君钰虽病的可怜,但她依旧是掌握生杀大权的帝王,她的心,比磐石还要坚硬。
君倾澜和她,都不过是她的臣。
姜清颜扯了扯唇,拎着药箱转身离开。
君钰看到她眼里的轻嘲了,她走后,她开始窸窸窣窣的换上了自己的宫婢装。
站在穿衣镜前,君钰摸着镜子里的自己,眼中浮现出一丝哀戚,“皇婶,不是朕无情,而是朕想活下来,就不能太念旧。”
她何尝不知道,君倾澜是抱着她从东宫冲出来,又为她守了这么多年江山的人。
可她不能辜负父亲,更不能辜负,在她手中的大晟江山。
属于她君钰的,大概只有这一套宫女装,和一个玉儿的名字。
君钰在净房里,散了散身上浓重的药味,又给自己抹了些胭脂,让脸色看起来不那么憔悴苍白。
孙公公瞧着她又往顾玄清待的偏殿里去了,一颗心又高高的悬了起来。
顾玄清临窗而坐,他抬眸望去,院外是昆明湖,在延绵的山脉下,像一面碧绿的镜子,两岸还有沿路盛开的桃花。
很是烂漫。
这养心殿,远离前朝,是临湖而建,独属于皇上一个人的。
君钰悄悄推门进来,踮着脚上前,想故意吓顾玄清一跳,就在离顾玄清五步之遥,却听得一道清冷的声音砸下来:
“伺候完皇上了?”
君钰顿时失去了吓他的兴趣,“皇上已经服药睡下了,特命我来,想你转告起居记录。”
顾玄清拿出记录册子和笔墨,规矩的在书桌上铺开,正襟危坐,等着君钰开口。
君钰最喜欢看他认真的样子,有一种令人着迷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