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差不多养好“病”,已经是风平浪静的两日淌了过去。
三日整的课,姜尧统共就上了一个上午,因此与府上那干兄弟姊妹们只能勉强谈个眼熟罢了。
指不定谈起十二娘子,大都是没什么印象的。
姜菀倒是来过两回。一回拿着她娘亲给绣的新花色的书袋子与姜尧看,好不欣喜。一回带来一屉新出笼的糕饼、一个玫红色的匣子。
姜尧把糕饼全给了姜彻,那厮兴奋地手舞足蹈。
她就知道这对上了姜彻的胃口。
至于另一个匣子里装着的雕花梅球儿、金丝党梅、甘草花儿……她没分给院子里的仆妇们,通通自己留下了。起初是怕姜菀多心,后来发觉味道是极其不错的。
礼尚往来,姜尧转头叫云锦给姜菀院子里送去了几样托姜彻带回来的奇巧货色。
晚上宋氏来姜尧屋里,和云锦商量着女儿明个儿要化的妆容,换的衣裳。
宋氏与平易近人的姜六娘相处最好,从她那里听闻几位嫂嫂给自己家女儿新裁的衣裳花色,她不怎么清楚大晟时兴的衣裳,就愈发犹豫不定了。
不想女儿出彩与灰溜溜的不端庄,完全是两码事。
“六娘选的柳青,五娘选的湖蓝,七娘选的黛粉……”
光是盯着宋氏掰指头就晕晕乎乎的云锦笑着打趣:“娘子哪里需要这样麻烦,不妨听听看小娘子怎么说。”
“也是。”宋氏拍了下手,笑自己忙活糊涂了,总归她女儿还不曾及笄,珠冠什么也一时间用不上。
最后选了件官黄的百迭裙,样式简单又不失婉约。行走时裙摆处绣着的翠竹仿佛微微摇动,灵动活泼。
翌日起了个大早,云锦给姜尧扎了双环髻,乌黑茂密的秀发往上面缠了天青色的丝绦,两侧垂下,正好够在肩膀上边。
走起路飘飘荡荡的,正好和身上的翠竹相得益彰。
还捻了一枚梅花形的花钿仔细贴在额间,不至于过素。
临走觉得哪里还不对味,赶忙又往外套了一件对襟长衫御寒。弄好所有,方才离开院子。
老太太院子里。
石阶下,报了名的郎君们、娘子们与未报名的各自站了一拨。抬眼望过去乌压压一片,高的矮的,参差不齐。
一见到姜尧,姜菀立刻招了招手,小声喊她快站到后面来。
原是斗茶会开始前,还得来听家里最长寿的长辈教诲。
这回讲话是由姜太爷出面的,老太太伴在他随手侧。老太爷看着发须斑白,年近百眼睛却不浑浊,俨然炯炯有神,极具威信地扫视下面的晚辈们。
姜尧站在队伍中,头压根不抬。她对这位老太爷并没有好印象,在她记忆中,他只能算是优秀的商人,撑得起姜国公府偌大的家业。可谈起手足同胞情谊,他是全然不配的。
若不是他野心勃勃,将自己步步紧逼,送姜家与自己一齐回不了头,何以落得满门抄斩?
他活到百岁已是上天福泽深厚,一辈子葬送了就罢,连累府上数百计生命身陷囹圄,无法自拔,怎么会不去憎恨他。
姜尧满脑子都是汹涌的记忆狂澜,起起伏伏将她吞没,老太爷具体说了什么,她是一个字也没仔细听进去,只是最后动了下嘴皮子附和大家一齐恭维老太爷的敬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