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在即,难得放晴了几天,路边积雪刚融化,转眼又飘起了鹅毛大雪。
世家豪族又办起了赏雪宴,宴帖雪花似的洒向盛京的这些高门深院,沈国公府的门大清早就被敲开,夹杂着风雪送来的不是宴帖,是宫里下的口谕。
“小姐,门口来了很多禁军,把国公府封的死死的。”香云从风雪中跑进来,急匆匆喊醒睡懒觉的沈惜。
沈惜一头雾水,不知道沈家哪里惹到了天颜,她匆忙跑到正厅。
赶到时,看到萧夫人在正厅会客,坐在她身侧的是个少年郎君,官服加身,二十岁出头的年纪,举止有度,这身官服在他身上不显老态,反而他把这身衣裳衬的明亮了几分。
有客人在,沈惜规矩的见礼,随后就站在萧夫人身侧。
沈惜来的也凑巧,这位少年郎君正说起沈家的事情,言语间透露出他是宫里陛下钦点的彻查科举泄题一案的主审。
其中的内情徐徐展开:
昨晚,御史台严大人在茶楼品茗,旁边一桌是今年的科考举子,少年意气风发,酒后大放厥词,言说陛下若是策问《行赏忠厚论》,至少能考中三甲。
《行赏忠厚论》不是普通的策问,是陛下亲自出的考题,考试前一封奏报霖州洪涝,官逼民反,陛下临时把考题改成了《安国之道》
就是说,《行赏忠厚论》这个策问从始至终知道的只有几人,却在举子之间流传开了,负责科考的官员中有人泄了题。
翰林院阅卷时,举子拿着科举的题目,作答的却是《行赏忠厚论》,竟也没有人上报,被参奏后负责阅卷的翰林院下狱了不少人。
萧夫人紧握住沈惜的手,心里紧张。负责主审的谢云景安慰说,“夫人别心急,封住沈国公府只是例行公事,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禁军围府,萧夫人脸上满是凝重,“这几年盛京最拔尖的世家子弟,当属谢小侯爷,你破的奇案我听说了不少,科举泄题一案肯定也能很快勘破,还沈国公一个清白。”
她替沈齐山喊冤,“说起来沈国公也无辜,本来在吏部挂了个闲职,陛下非要钦点他当主考官,他是再三推辞才受下,现在又出了泄题这档子事。”
谢云景说了几句宽慰的话,经过萧夫人的允许之后,带走了沈齐山身边侍奉的小厮。
出了正厅,谢云景的随从抱怨,“主子奉的是圣谕,直接入府拿人就可,何必还去一趟正厅。”
“不得无礼。”
斥责后,谢云景同他讲起了道理,“且不说沈国公府簪缨世家,如今沈国公留在大理寺,府里只剩下萧夫人与几位小姐,再蛮横拿人,案子出结果之前,她们肯定日日惶恐难安。”
他十三岁丧父,回来奔丧前大伯就已经做主分家,整个侯府外强中干,剩下一地鸡毛。家中男丁只有他一个,除了母亲和妹妹,就是父亲留下的姨娘和庶弟。
那时候,文忠侯府是个逐渐落败的家族,十四岁的年纪,便是他一个人撑起了偌大的侯府。
随从阿陈也想到从前难熬的日子,沉默了片刻,“主子心善,顾虑萧夫人和这一家子女眷忧虑过度。”
这些年破了不少案子,科举泄题一案,端看就不知道掺和进去了不止一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