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雨一连下了好几天,打在院子的柿子树上,树叶泛着晶莹水光,有个身穿补丁破袄子的少女走了出来。
她将手里满满的一盆水朝院里一泼,幽幽叹了口气。
这雨什么时候才停啊,每到雨天,她家的破屋子总会漏水。
锅碗瓢盆一齐上阵,来回跑着倒水,叫她心烦意乱。
“天晴,药热好了,快端去喂你弟弟。”一个妇人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诶,我这就来!”沈天晴手脚麻利地转身往回走。
她是黑水村沈家的长女沈天晴,下面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
沈家一连生了三个女儿,总算盼来一个儿子,却是个体弱多病的,常年药汤喂着,这笔花销掏空了整个沈家。
前几日村里大夫给开了副更烈的药,但是比以前的贵一倍,沈家夫妇愁得眉头都快展不开了。
沈天晴端着一个缺了口的土陶碗,里面的褐色药汤浮着一层白沫,光是闻就知道有多苦。
她转身走进一间漆黑的小屋子里,弟弟沈乐乐躺在床上,瘦骨嶙峋,脸上毫无光彩。
“乐乐,喝药了。”沈天晴坐在床边,舀着药喂到沈乐乐嘴边。
“姐姐,苦,我不想喝……”沈乐乐皱巴着一张小脸,“我宁愿死,也不愿喝药!”
沈天晴一听这句话,如同一根芒刺扎进心头,叫她痛得喘不过气来。
她脸色一变,怒吼道:“什么死不死的,姐姐不准你死!赶紧喝药!”
沈乐乐吓得呆住,眼里很快就蓄满泪水。
沈天晴看见他这模样,心里升起浓浓的内疚感。
她连忙安抚地轻拍沈乐乐的背,柔声哄道:“姐姐兜里有饴糖,昨儿隔壁婶子给我的,我没舍得吃,留给你呢,你把药喝了含着糖就不苦了。”
“真的?!”沈乐乐一听有糖吃,立刻端着药碗喝了个干净。
沈天晴从兜里掏出饴糖,送进他嘴里,又哄他睡下,这才松了口气。
这时候,她听见厅里响起窸窸窣窣的谈话声,连忙把耳朵贴在土墙上。
“孩子他爹,咱家最后那点钱都拿去买药了,这下子真的一个子儿也没有了。”
沈天晴听出这是她娘李氏的声音,李氏叹了一口气,苦涩地往下说。
“米缸里的米也见底了,这可怎么办啊……”
她爹沈大川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道:“前几日媒婆曾来找过我,说马岭村的俞家相中了咱家的天晴,想讨去给他家小儿子当媳妇儿。”
“俞家的小儿子,他不是……”李氏一惊。
“嘘,小点儿声,这事儿现在还没决定,不要让天晴知道。”沈大川打断李氏的话。
“俞家打算给多少彩礼?”李氏又问。
这才是重点,沈家现在真的很需要钱。
沈乐乐治病需要钱,全家上下六张嘴吃饭也要钱。
没有钱,他们快活不下去了。
“一两银子。”沈大川道。
李氏一听,顿时忍不住惊呼出声。
“一两银子?!这俞家可真够阔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