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烟仿佛也被这忽然就群情激愤起来的下人们吓到了,她往乐妈妈身后缩了缩,小声地叫道:“妈妈。”看向乐妈妈的眼中全然是一片信赖。
乐妈妈见状,心下稍定。
不枉她这么多年刻意的“教导”出了陆烟这么一个全心全意信赖自己的傀儡,只要把陆烟捏在手里,陆府这群下人就翻不了天。
——乐妈妈没有注意到,此刻她的想法,已经变得和堂下这群丫鬟仆妇、和赵嫂子燕儿之流没什么两样,都把取得陆烟的信任看重当成了第一要紧的事。
而陆烟自己,却已经从棋盘上悄然抽身,重新成了坐山观虎斗的执棋人。
棋子可以打赢另一颗棋子,却永远赢不了棋手。
乐妈妈作势将陆烟护在身后,重新拿起当家大总管的气势来,板起脸训斥那群作反的下人:“当着大郎君的灵位这么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来人啊,给我把这群刁奴拿下!”
一行膀大腰圆的婆子从门前涌进来,把以那媳妇子为首的下人们团团围住,眼看就要把人拖走,正在这时,门口处传来一声惊呼:“烟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陆烟抬眼,就见一行贵妇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她上一世的婆婆,如今正孀居的博陆侯太夫人李周氏,太夫人身后,还有工部尚书夫人上官氏和汝南王妃等陆家交好的女眷。
陆烟对上博陆侯太夫人那隐隐带着不喜的眼神,心里一哂。
太夫人一向自视甚高,觉得幼子有天纵之才,又嫌弃她是无母长女,克亲命硬,所以一直都不怎么喜欢她。
陆烟以主人的姿态给女眷们见礼,姿势标准得像是尺子量出来得一样,却又不显得刻板,倒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好风仪似的,跟在博陆侯太夫人身后的几位夫人都在心里点了点头,暗自赞许。
这陆家大小姐平素是个养在深闺不见人的,只听说是丧母长女,无人教养,父亲又极溺爱,陆家没个正经女眷,她们就算好奇也不好往来交际,本还担心看到个粗野不堪的女孩子,却不想今日一见,不仅礼仪挑不出错,更难得的是风采气质都出众,如今是年纪小外出交际的机会不多,等到这三年孝期一过,只怕是要在京城闺秀里一枝独秀了。
这样想着,看博陆侯太夫人的眼神便不免有些艳羡,博陆侯太夫人生了两个儿子,长子博陆候如今定亲京里最出挑的贵女,礼部尚书严府的三小姐严敏,次子从小定亲的这位陆大小姐如今看着也是不俗的,怎么好像京城最出众的女孩子全定到她李家去了似的?
“太夫人好,给太夫人请安,”不待陆烟开口,乐妈妈就端着一脸谄媚的笑容凑了上前,“不过是家里下人不懂事,竟在这里吵嚷起来,让太夫人看笑话了,老奴这就让人把她们撵出去。”
工部尚书夫人上官氏闻言不由皱眉,宅门里头家丑不可外扬,这老奴说话怎么连个遮拦也没有?亏得在场都是相熟的人家,若是有外人,这不是存心暗示陆大小姐管不了家?还是当着陆大小姐未来的婆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