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像是官府的。”掌柜摇摇头,“就是这样我才更不放心,不知是哪条道上的神仙。”
婆子思忖一番,道:“不管他们什么来头,断不能让他们坏事。干脆……”
说着,她对掌柜附耳一番,厨房里,弥漫着诱人的香气。
夜黑无月,闷热不堪的卧房里,桃夭瘫在床上,睡得像头猪。柳公子伏在桌上,也是睡得正酣。
婆子将桃夭的全身都翻了个遍,掌柜则将柳公子从头搜到脚。
“没发现啥。”婆子说道,“身上就一个小布囊,还是空的。”
掌柜道:“这公子身上也没啥特别。两个人既是远道而来,却连一件行李都没有。”
“想来是你多心了。”婆子松了口气,“走吧走吧,我下的安神粉足够他俩睡到明天午时。反正这批货天亮前就出手,之后便安枕无忧了。”
“嗯,咱们出去吧。”
房门“吱呀”一声关上,房间里再无动静。
片刻之后,桃夭睁开眼,伸了个懒腰,抓起枕头朝柳公子扔过去:“人都走了,还睡!”
柳公子一拳打开枕头,直起身子,说了一句:“他们下了药的辣子炒鸡味道还可以。”
“是吧,这家店的菜都还蛮好吃的。”桃夭跳下床,坐到桌子前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喝干,“倒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既不谋财也没害命。”
“好了,你已经确定他们有问题了。走吧。”柳公子把桃夭拽起来,“这是你揽下的活儿,我又帮你一回,自己记到账上。”
“行,这笔账我认。”桃夭冲他翻了个白眼,“有朝一日你替我做满一百件事,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磨牙吃到肚子里,哼。”
“那就不劳你操心了。”柳公子邪魅一笑,旋即指了指门外,“干活。”
夜已深重,空气中的热度却没有丝毫消减。
天鲜楼的客人,吃饭的早已吃饱离去,留宿的也已到梦乡深处,街头巷尾不见半分人迹,除了睡不着的野猫与老鼠,里里外外不见任何动静。
但是,天鲜楼地下的密室里就热闹多了。
掌柜的跟那婆子倒在地上,两手在身上拼命乱挠,跟长了几千只虱子一样难受,龇牙咧嘴地喊着救命。
二人身后,并列着一排一人多高的铁笼子,笼子里挨挨挤挤地躺坐着九个人,有老有少。两个老的约摸六七十岁,最小的四五岁,正是天鲜楼外被婆子带走的那个男娃。其他的男男女女多是不到十岁的娃,看上去皆是重病缠身的模样,莫说喊叫求救,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密室的空气本就压抑,加上病气积聚,更是污浊不堪。铁笼顶上,病魔不知几时卧在那里,身形似乎比之前又大了一些。
桃夭背靠着墙壁,不知从哪里找了把小剪刀,懒懒地修着自己的指甲。柳公子站在铁笼前,冷晲着地上的两个老家伙。
“再嘴硬的话,药粉会慢慢侵蚀到你们的皮肉之下,到时候可就不是挠痒痒这么简单了。”桃夭看也不看他们,慢吞吞地说着,“再不用解药,你们的皮肤会一寸一寸烂掉,最后露出骨头……”
两人的眼中露出此生最大的惊骇神色,而掌柜的仍在死扛,骂道:“没看出来,你们年纪轻轻却是一对土贼!你们要钱只管拿去!钱箱的钥匙就在我脖子上挂着!”
婆子一边痛苦地挠着自己的脸一边吼:“你们如何得知密室所在?”
柳公子冷冷道:“从你们往酒菜里下药开始,你们在我们面前就没有秘密了。装睡不过是想看看你们有什么好玩的把戏。我这人吧,爱好多,其中之一就是上天入地,专寻那些见不得人的地方。”
“你们不为钱财为什么?你们可是官府的人?”掌柜的手臂都要被自己挠烂了,痛苦地号叫道,“将我们夫妇绑来这里,究竟要干什么?你们说!若要我们夫妇的性命,一刀杀了便是,何苦让我们生不如死?”
桃夭放下剪刀,走到他们面前蹲下来,笑眯眯道:“是你们年岁太大记性不好了?我们一开始便说了,要你们一个说法。你说你们一个开饭馆的,笼子里不关牛羊鸡鸭,却将人关在里头,还是重病之人,我好奇心重,你不说,我今天舍不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