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根偷听
苏慧娘并不承认自己是在偷听,她只不过是一早醒来,打扫院子时,恰好扫到了皮氏的窗户底下,又恰好听见从里面传出来的声音而已。
“什么,七郎又闯祸了?”
是王三娘的声音。
“那个小畜生就是匹饿狼,最是心狠”皮氏咬牙切齿的说道:“看见没有,娘当初就说要弄死他,结果你们都拦着,现在好了……哼……以后指不定还要干出什么事呢!”
“定是娘你又虐待他了!”
对于母亲的脾气王三娘心知肚明:“不是告诉过你要对他好一点嘛,娘,你也不想想,万一以后他的亲爹娘来找他咋办?”
“我呸!找什么找,前些年兵荒马乱的,那小畜生的爹娘指不定早就死了,要不然这么多年了咋不见回来接。”
“爹临死前的嘱咐你忘了?”
王三娘压低了声音,苏慧娘影影绰绰地似乎听到贵人什么的。
“你对七郎好一点,万一真有那天,他爹娘还不重谢咱家”王三娘语气加深的说道:“还有娘你莫要忘了,咱王家能住上这五间瓦房,种十晌麦田,供二郎读书……靠的可都是七郎的亲人给的那一百两纹银。
那老爷是让咱好好照顾七郎,若是哪天回来接了,看见你这么对他儿子能放过咱家吗?”
窗外的苏慧娘听了,不禁微愣,没想到那孩子还有这样一番身世。
不过这也更加表明了王家人的白眼狼特质,收了人家的银子,完了还虐待人家的孩子,着实是丧尽天良。
里面皮氏强词夺理的又叫了几句,却全被王三娘给压了回去,半晌后,才不情愿的表示,不再追究王七郎的事,却也没说要把他找回来云云。
“……还有五娘的婚事……”王三娘眼见母亲不渝,不禁明显的转移了话题:“她今年都十六了,不能在等了,娘,我们村有个姓程的,家境殷实,小伙子人也勤快……”
“……还是在等等吧,你二哥来信说了,明年三月就是……若是能中个秀才回来,你妹妹的身价就大不一样了,做个官太太也是使得的。”
“唉呀,娘,二哥他哪年不是这么说,可考了这么多回,也没见他中过一回,倒是把家里的银子都败坏了进去!”
“放屁,说啥子呢!”
皮氏拔高了声音嚷嚷道:“你二哥没出生前,村里面的刘半仙给老娘算过,说老娘肚子里怀的是文曲星下凡,你二哥以后定能有大出息的……”
“吱呀……”便在这时,有开门的声音响起,却是对面的王大郎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苏慧娘不着痕迹的挪了下脚步,低头做打扫状。
“弟妹”王大郎憨厚的叫了声。
苏慧娘瑟缩了下身子,抬起头叫了声:“大哥。”
此时已是秋日,一早一晚,天气凉的很,苏慧娘又只穿了件打着补丁的薄衫,她人长的本就娇小,此时瑟缩着身子,看着就有几分可怜。
王大郎赶紧接过她手里的扫帚,说道:“我来吧!”
苏慧娘说了几句不用,可到底还是敌不过男人的力气,被他给抢走了扫帚。
“啥子?
换屋?”
饭桌上,皮氏听得苏慧娘的要求,啪的下摔了筷子,满脸不愿意的反问道。
苏慧娘巡视一圈,低着眉眼的说道:“娘,那柴房实在不是人住的地方,夏天时还将究,可现在入了秋,天一日比一日冷了,在住下去会冻死人的。”
“没有!”
皮氏凶狠地瞪了她一眼:“俺们家可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住。”
这话便是瞎说了,王家总共有五间房,皮氏一间,王大郎他们一间,王五娘一间,王六郎一间,还有一间是留给王二郎的,剩下的一间却是已经去世了的王四郎,怎地就没有地方了呢?
“娘,我可以跟五娘一起住的,她那屋不是有个偏间嘛,睡那就行。”
苏回声音沉静的说道。
“你想的倒美!”
王五娘立刻黑着脸色的反驳道:“谁要跟你这个丑女人,丧门星,在一间屋睡啊,也不怕遭了晦气。”
“怎么跟你嫂子说话呢!”
王大郎皱着没有斥了一声,不顾田氏偷偷掐他胳膊的手指,转过头对着皮氏道:“娘,弟妹说的也在理,天气眼瞅着降下来的,再在那住会冻死人的。”
“什么冻死人,那小畜生原先不也……”
“娘!”
王三娘打断了皮氏的喋喋不休,皱着眉头道:“你没让慧娘住老四那屋?”
皮氏哼了一声,颇有种给她一口吃的就该感恩戴德的意思。
王三娘见了不由气闷,对于自己家里人是个啥性情,她心知肚明。
老大媳妇是个势力油滑的,亲妹妹又是个不管事的,她就寻思着找个朴实能干的来支撑起这个家,好不容易才寻摸出个苏慧娘来,她人丑,家穷的揭不开锅,为了活命,这才愿意来个冥婚。
“娘,慧娘怎么说也是老四的媳妇,你怎么能这么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