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歇隐隐预感到了龙凤胎凄惨的未来,倒也不会觉得不忍——寻常人家的孩子还需跌跌撞撞地长大,怎么长公主家的孩子就不行?
这一晚的北宁侯府之中,长公主就这么定下了龙凤胎日后的教育方针。
而远在秀隐山,曾被林歇救过的玉明阙的师妹——岑晴晓跑去药阁找玉明阙。
秀隐山的药阁很大,且七零八乱地堆放着许多柜架,找起人来很是困难。
寻了许久,岑晴晓才在三楼楼梯边找到了正在翻看药籍的玉明阙。
岑晴晓立马站定脚步,好生整理了一下头发衣物,这才朝着玉明阙俏生生地唤了一句:“师兄。”
玉明阙一听到岑晴晓的声音便头痛,奈何岑晴晓是掌门独女,又与他从小一块长大,他便是再头痛,也起不了厌恶的心思,只能想方设法的躲着。
今日的躲藏又以失败告终,玉明阙再也看不下字,只能想想明天该躲到哪里去。
“师兄在看什么?”岑晴晓走到玉明阙身边,弯腰俯身去看玉明阙手上的书册,发现那是一本毒物籍。
玉明阙合上书,起身说道:“随便看看,有什么事吗?”
岑晴晓哪里有什么事,少女怀春,自然是想要时时刻刻都能看到心上人,何须理由。可玉明阙这么问了,她又不好意思说实话,只能随口掰扯:“爹爹不是突然从琴川回来了吗,他找你过去呢。”
岑晴晓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她是玉明阙的师父——秀隐山掌门唯一的孩子,就算撒谎了,知道她心思的掌门也会替她打掩护,免得自己女儿脸上难看。
玉明阙点头,转身下楼:“我这就去。”
“诶!”岑晴晓追上玉明阙:“也不急嘛,我陪你去呀。”
玉明阙脚步不停:“夜色已深,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嗯……好吧,我这就回去。”岑晴晓喜欢玉明阙,听玉明阙关心自己,她只想言听计从,又哪里顾得上心底的不舍,于是便在药阁门口停下脚步,目送玉明阙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玉明阙没少被岑晴晓这样欺骗,几次下来也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并学会了分辨岑晴晓话语中的真假。
既然知道岑晴晓是在说谎,那他当然不会真的去找师父。
只是他在离开药阁后又想起了林歇的身体情况——他这两日翻找药籍,将和林歇脉象对的上的毒都筛选了出来,只有其中一味毒他拿不准。
沉迷思索的结果就是等玉明阙反应过来才发现,他已经走到了师父的寝院之中。
玉明阙想着来都来了,不如去请教一下师父,就走到了门外,
这时屋里传来这么一句——
“秀隐山与长夜军也算关系匪浅,你会故意不医治未央?我不信。”
玉明阙停住了脚步,满是错愕的眼就这么直直看向面前的房门
房间里,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正是秀隐山的掌门——岑正明的声音:“你信不信,与我无关。但你若想要通过杀我来引出未央,那你就算错了,长夜军的医师是陈晋,你该去杀他。”
“杀陈晋?我若杀陈晋,无需未央现身,长夜军就能将我揪出来活剐了。”与岑正明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明明是少年音色,却带着阴诡嘶哑的尾音,如同吐信的毒蛇,叫人不寒而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与陈晋虽为师兄弟,但却有仇,不然你也不会将他逐出师门,导致寻医阁与秀隐山关系不合,你以为我会听你的鬼话,跑去替你杀人?呵,一肚子肮脏算计,你这样的人居然是秀隐山的掌门,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岑正明丝毫不为那人的话语所动,声音依旧沉稳,充满了信服力:“我与陈晋并非有仇,而是观念不合,他觉得为人医者就该救济天下,我却觉得有些伤患该救,有些伤患那是老天爷要收他们的命,医者若插手救治,那就是行恶。”
少年音消失了片刻,再度出现时,充满了笑意:“这就是你不救未央的理由?”
“是。”
少年音大笑了起来,嘶哑的尾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然后就是利剑回鞘的一声噌响,那人语调轻快道:“好,我姑且信你一次,那你告诉我,除了陈晋,还有杀谁,能将未央引出来”
玉明阙眼底轻颤,却依旧坚定地看着眼前亮着烛光的房门,不曾挪开分毫。
岑正明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不知道是在思考问题,还是在迟疑。
最后,岑正明的声音响起,他给出了一个堪称完美的答案——
“庆阳长公主。”
玉明阙垂眸,转身离开了掌门寝院。
“姑娘,这是什么?”
连翘已经彻底不来主屋了,早上伺候林歇梳洗打扮的也只有半夏。
这天半夏从林歇的梳妆柜里发现了一对玉葫芦,样式可爱不说,成色也不错。
林歇接过半夏翻出的玉葫芦摸了摸,脸上常挂着的笑意微微收敛。
这是龙凤胎送她的。
林歇幼时曾在长公主府过过一次生辰,这对玉葫芦,是龙凤胎攒了几个月的零花给她买的礼物。
林歇至今记得那对粉雕玉逐的孩子扑进她怀里,举着玉葫芦的可爱模样和他们软糯稚嫩的声音——
“未央姐姐!这是葳葳和蕤蕤!”
“姐姐带着它们!葳葳和蕤蕤就能一直跟着姐姐啦!”
……
“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