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冰想,这大概就代表了自己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吧?
“我会把你要过来,想来你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听说你丈夫也是沈家的外家,在京城诸多不便,若成了我的朋友,想来你丈夫行走上也会方便不少,你看看,其实我是一个很讲道理的人。”欧阳瑾有条不紊地道,还将自己舒服地安置在了阮冰对面的沙发上。
阮冰心里气得不行,沈墨自己厉害着呢,才不需要借你欧阳家的虚名,真当自己了不起呢。
阮冰在内心骂了无数遍,但是她怕死,之人不敢在只有她和欧阳瑾两个人的时候,刻意惹他发怒,只好忍着。
幸好这时候,比乌龟还慢的师兄终于赶到了。
他擦了下额头的汗,一脸懵逼地看着阮冰和欧阳瑾坐在一起“相谈甚欢”。
“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呢,那么大声叫我,还要我亲自来。”赫民生不满地瞪了阮冰一眼,又嬉皮笑脸看着欧阳瑾问道:“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这停尸房观光一日游吗?我可不记得我们部门有这项游乐项目。”
欧阳瑾似笑非笑地道:“我远远看着阮小姐,以为她是去找你,就跟着她一起没想到被困在这里了。”
阮冰撇清道:“我可没看到你。”
欧阳瑾道:“从另外一个门进来的,没想到和你一样被困在这里了。也不知道我叔叔没找到我会不会担心。”
阮冰顿了顿:“你叔叔?”
赫民生低声道:“专门和大领导作对那位。”
他这句话说得又急又小,阮冰知道他的意思就是不要和欧阳瑾对上,于是只好不做声了。
欧阳瑾优雅地站起来,同赫民生告辞,还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就是叫你出去喝茶,上次和你下棋,还没有分出胜负呢。”
赫民生于是大大方方地和欧阳瑾约定了时间。
阮冰不悦地道:“他和我们不是一派的,为什么师兄还要和他去下棋?”
赫民生哎哟一声道:“我的好师妹,这里哪里分了派系?我们只要做好我们分内的事情,其他都不要管,相信我,你要想走得长远,就是将眼光放到鼠目寸光,耳朵也给我折叠起来,这就能好好过日子了。每天朝九晚五,上班喝茶,下班买菜,这大好的日子你可要珍惜。”
阮冰闻言,嘴角抽了抽,心里想自己最近的确太嚣张了。
赫民生说得很多,他们这种基层小科员,就和沈凛斗斗就算了,大人物的事情,还是少说话少管比较好。
难怪沈墨给自己的定位是皇商,却并不会借着大领导的名声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阮冰一边反省一边和赫民生回到了办公室,大家都下班了,索菲娜知道了这件事情,让阮冰不用担心,说她总会给阮冰报仇的。
阮冰也就不客气了,由索菲娜来做比她做好,索菲娜现在是上面的吉祥物,一般人还真不好开罪她。
阮冰回家后,未免就有些委屈,看到沈墨就将眼睛扁了起来。
沈墨放下报纸过去抱住她问道:“受气了?”
阮冰就把沈凛针对她的事情告诉了沈墨:“你说这种人讨厌不讨厌,我一个人被关在停尸房边上,吓死人了。”
其实她宁愿和尸体们在一起,也不想碰到欧阳瑾啦,不过,她没有提,估计以后同欧阳瑾避开走就好。
不会有什么交集。
沈墨笑了一下道:“索菲娜会给你出气的吧?”
阮冰瞪着他道:“你怎么知道?”
沈墨勾了下她的鼻子道:“我还不明白你,你是有了人帮你出气才会告诉我,你这报喜不报忧的毛病,以前我就很想骂你了。”
阮冰闻言有些心虚,幸好沈墨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其实她真的隐瞒了很多的一条隐患,那就是欧阳瑾。
因为今天是七夕,沈墨早就布置了二人世界,而且很没有良心地将沈念送到了壮壮家,桑虞那个粗线条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楚乔回来,非骂他不可。
阮冰有些良心不安:“老公这样会不会不大好啊,人家楚乔和桑虞也好久没过过七夕节了吧?”
彼此,沈墨正牵着阮冰的手,和无数对卿卿我我的小情侣一般,在风景优美,灯火璀璨的河边散步。
沈墨无所谓地道:“桑虞一介武夫,懂什么浪漫?七夕,他留在家里给楚乔捶腿就好。”
阮冰嘴角抽了抽,这么坑属下的上司,她算是长见识了。
“我租了一条船,你等我下,不许乱跑。”沈墨吩咐道。
阮冰点点头忽然有些心疼沈墨,这家伙在A市的时候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时候,这种事情还要他亲自出马的?
她忽然心里无端生了些许豪气,一定要在安全科混出名堂来,一开始,她大概所罩着他。
若是让沈墨听到,肯定要敲她的小脑袋,也不知道想什么呢,他只是觉得七夕亲自为爱人做点事情,比较有诚意,若是知道她就此胡思乱想,沈墨肯定会无语。
阮冰等了一会儿,忽然看到远远的一辆保时捷停下来,从里面走出一个身材高挑的按钮人,他穿着浅色套装,外套优雅地勾在臂弯上。
“瑾,瑾年!!”阮冰吃惊地瞪圆了眼睛,心里一阵狂喜。
是瑾年,一定是他。
她忘记了沈墨的吩咐,匆匆跑了过去:“赵瑾年,该死,你等等。”
她心里想着,瑾年大概是已经旅游回来,到京城不过是给她一个惊喜。
彼时,万千气息的花灯被放飞,衬托得那个男人面色如玉,浅褐色的眸子淡淡地扫过来,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充满梨花清香的日子。
“赵瑾年,我终于找到你了。”阮冰笑着拉住瑾年的手臂,忽然一种陌生的感觉袭来。
她惊愕地抬眸,此时,周围的灯火消散,她只在那眼底看到了无尽的冷漠。
阮冰猛然放开男人的手,心里一沉:“你是欧阳瑾?”
欧阳瑾有些戏谑地看着她,阮冰有些恼火:“我的确是看错人了,你别误会。”
欧阳瑾冷冷地道:“喔,我看起来有那么蠢?赵瑾年?你倒是挺会取名字的。”
“信不信由你。”阮冰忽然扭头冲他做了一个鬼脸,转身就走。
欧阳瑾大概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被这么对待过,他不由得呆了一下,心里莫名浮现一丝怪异。
脚步情不自禁地跟上了阮冰,但是却在河边看到一个十分俊美,气质沉稳的男人,狠狠地将她臭骂了一顿,但是,在扶着她上船的时候,又是那样的小心翼翼,这大概就是这个女人的老公?
欧阳瑾挑了下眉头,忽然想起她刚刚叫赵瑾年时候,那个全心全意的笑容。
这个女人,真是很奇怪,嫁给了一个男人,却对另外一个男人那般的好。
欧阳瑾皱眉道:“去替我查一下,赵瑾年这个人。”
手下的人答应了一声,欧阳瑾这才回到车内,表情没有了刚刚的那一丝放松,而是变得严肃而肃杀:“今天要结束掉的,应该是最后一个人了,一定要动作够快,不能让人查出一点端倪。”
而在星河璀璨的河面上,阮冰还在给沈墨陪着小心:“沈墨,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到有个人很像我哥,我就靠过去看看。”
“你哥?你不是你家的独苗苗么?”沈墨用一种你特么逗我呢的表情看着阮冰。
阮冰道:“赵瑾年就和我哥哥没有什么不同,我不是怕你那什么吃醋吗?我就给你说我哥啊!”
“呵!”沈墨直接一个语气助词,看来真是气得不轻。
阮冰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袖子:“不是吃醋?是生气我忽然不见了,对不起,让你担心。”
沈墨沉沉地看着阮冰,忽然道:“如果赵瑾年忽然说他反悔了想娶你,你会如何?”
“啊?怎么可能,他不会这么说的。”阮冰有些触不及防,但是,她语气也非常肯定。
“如果他偏要说呢?”沈墨不为所动,坚持问道。
阮冰想,那就惨了,她都不敢想那样她会如何选择,应该会痛苦得要命吧,所以,她知道赵瑾年不会这么做,只是,是不是自己其实不应该去寻找赵瑾年?
沈墨这么问,却是提醒了她。
但心情却不好了,阮冰沉默下来,看着外面的河景发呆。
沈墨看着她那样子,心里很不舒服,以前对于赵瑾年的意见一下子都被翻了出来,总觉得,他和赵瑾年只见,差了阮冰的一个青春年华那么长的距离。
所以,他也不是很爽,原本是一句阻止阮冰再找赵瑾年的话,却让他自己也有了心结。
划船的人似乎也感觉到了他们的尴尬,于是忍不住打破寂寞道:“我这船上还可以搞河鲜烧烤,不知道两位有没有兴趣呢?”
阮冰这才觉得自己有些饿了,推了推沈墨:“河鲜烧烤要吃吗?”
沈墨想说自己还安排了烛光大餐,但是看小妻子一副饿得很惨的样子,他眼神沉了沉道:“你喜欢就吃。”
阮冰就兴致勃勃地给开船的人点餐,但是开船的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没有这些,我们这里都是打上来什么吃什么。”
原来还可以这样,刚刚还在冷战的两个人,就又兴致勃勃地凑在一起,看船夫拉网上来。
网子是早就下到河里的,此时,只要找到自己做了记号的地方,用铰链往上拉就是了。
不一会儿,阮冰就看到里面几条手掌大小的鱼,不由得发出一声欢呼。
沈墨看她高兴的样子,在暖色的灯火里,显得十分美丽温柔,不由得看得有些呆了。
直到,阮冰献宝一般地给他看自己抓到的一只小龙虾:“这个给沈念,让他养着,培养一下责任心。”
既然老婆大人都这么说了,沈墨就认真地将小龙虾放在老板赞助的一个铁筒里,里面装满水。
那龙虾伸出两只大鳌,趴在筒沿上,阮冰笑得眼眸都眯缝了起来:“好像你们男人在温泉里泡澡。”
沈墨听了牙痒痒,趁着老板去给他们烤鱼,将阮冰压在船的角落里问她:“你什么时候和一群男人去泡温泉了?我不记得自己带你去过。”
这也要吃醋吗?
阮冰翻了个白眼,自然是和新同事们去了一次,不过,她都穿着保守的泳衣,还记得赫民生是一条非常高兴的脸谱花短裤。
“和同事去的,我都和索菲娜玩,并没有和别的帅哥一起玩。”阮冰笑得懒洋洋的,踢了踢沈墨的小腿,“让开,你想做什么?人家老板还在这里呢。”
她这样样子,这个动作,弄得沈墨心里痒痒的,心想原本这几天顾及她辛苦,都没有尽兴,看来她并不是很累,还有体力和同事们出去玩,重点是还有一大堆男同事。
他坏心地想了想,想到一个办法,让阮冰绝对不敢在人前换泳装,于是就憋在心里不说,准备晚上好好实施一下。
这时候,船夫让他们过来吃鱼。
烤鱼并没有放多少作料,反而是原汁原味的,鱼肉鲜嫩而美味,连挑剔的沈墨都吃了不少,只是,他的臭毛病就是,每次阮冰吃一会儿,他就要扯湿纸巾给她擦手和擦脸。
船夫就在旁边打趣道:“你这不像是伺候老婆,倒是像伺候孩子。”
沈墨就笑:“她还不如孩子呢,刚刚在岸上一不小心差点跑丢了。”
阮冰恨他翻旧账,偷偷拿手去掐他的腰。
臭不要脸,阮冰一边害羞一边心惊。
她对于楚乔的那句天赋异禀,越来越有体会了。
阮冰早上上洗手间,郁闷地找了一条最长的裙子穿上去上班。
没有看到身后沈墨露出的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