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内分管这一产业的是大司农文斌,文斌作为女皇的心腹扎根皇室多年,政府里也有不少高级官员是他一手扶持起来的。他想掩盖这件事,简直易如反掌。
这位文大人的品行,叶钊灵可是见识过的。
还有容铮,开药医药集团最早是由先皇创立,容铮虽没有直接参与集团管理,但他继承了先皇的遗愿,这些年对阳光学校的项目开了不少绿灯,不知他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们把慈善做成了生意…”这几声质问让王沛宜的情绪管理全数失效,再也无法维持表现上的游刃有余。
她低下头,用力攥紧了自己的拳头:“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能…”
阳光学校项目不单是慈善这么简单,它不但给开阳集团乃至于文斌本人在民众间树立了良好的形象,还兼具了避税,转移资产,向国家申请政策优惠等功能。其名下的基金会每年都会收到社会各界的大量捐款。
八十六条生命人不知鬼不觉地消失,无论是龚自明还是开阳集团都不可能做到,唯一的可能就是皇室介入其中。
在这期间,叶钊灵始终没有说话。王沛宜又神经质地开始撕起嘴唇上的死皮,直到口中尝到淡淡血腥味才停下手。
她垂眼望着指尖上的一抹红,喃喃自语道:“我匿名将这些材料寄给了法院,警方,检察院,无一不石沉大海。我试着在网络上引起关注,但根本无法发声。皇室对这个国家的把控远比我想象得深远得多…”
不知是哪层楼的办公室里传来了一阵欢呼,对面大楼的广告牌上过年似地跳出了一组惊人的数字。今天线上线下各个购物平台的销售额提早打破了去年的记录,整个城市都沉浸在年中折扣的狂欢中。
叶钊灵站在吧台前,耐心地等水烧开。他倒了一杯热水来到王校长面前:“你为什么会想到来找我?”
“我已经走投无路了,叶大人。”听到叶钊灵这么问,王校长一把抓住了叶钊灵的手腕,睁大双眼看着他:“除了您,我不知道还能找谁。我知道这不是我能插手的事,但我不愿意眼睁睁看着我的孩子们惨死…”
叶钊灵没有被王校长的情绪影响,这使他看上去有些无情。
“你想要我怎么做?”叶钊灵直视着王沛宜的眼睛,眼神毫不闪躲。
王沛宜从叶钊灵的眼神中读懂了他的态度,她缓缓松开了手,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我想恳求您,用您的影响力发声,让真相大白。”
“对不起王校长,我要让你失望了。”叶钊灵将水杯放在王沛宜面前,随即站直了身子:“首先,皇室的根基不是你我可以撼动的。”
叶钊灵的回复果然如王校长预料中的一样,自她进门起,叶钊灵的表现就十分冷漠。
“您要明白,我是太子的配偶,我和皇室的利益才是共同的。”叶钊灵重新回到窗台前,背对着对面广告牌上不断攀升的数字,口中的话比窗外的夜色还要无情:“况且我只是个生意人,在做任何决定之前,首先要考虑的是自己的利益。这件事于我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王沛宜仍不愿死心,反问道:“既然如此,你今天为什么答应和我见面?”
叶钊灵回答得十分轻描淡写:“你就当我对山山的死因有些好奇吧。”
王沛宜低头嗤笑了一声,眼中最后的一点光亮终于缓缓熄灭。她知道自己一开始就不该把希望寄予这样的一个人,但那天在学校里,王沛宜目睹了他面对山山时的表现,让她对这个人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时候不早了,我让师弟送你回去。”叶钊灵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拨通了迟也的电话。在等待电话接通的空隙里,他望着王沛宜道:“王校长,我很敬重您的为人,也很敬佩您的勇气,我不会和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这个世界有多少光明就有多少黑暗。叶钊灵活了数百年,见证过无数比这残酷百倍的人间惨剧,其中不少还是出自他的手笔。
也许漫长的时光真的会让人变得麻木吧,叶钊灵想。他承认自己挺喜欢山山这个小姑娘,也对她的死感到十分惋惜。但这点廉价的情感,不足让他在这个时候来淌这趟浑水。
他望着窗户上自己的倒影,有些自嘲想着,他这一辈子就不是好人,更遑论当一个英雄。
迟也办事向来高效,不过十分钟,送王校长回去的车就停在了楼下。叶钊灵不方便送王沛宜出门,于是送她来到办公室门口。
“来之前,我就明白这番话会让您感到为难。”
两人在叶钊灵的办公室门前停下了脚步,临别前,王沛宜最后对叶钊灵说道:“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希望您明天可以随我去见一个人,如果到时候您还是没有改变想法,我再也不会出现在您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