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只有风吹芦苇的簌簌声,突然响起一个清脆却含着怒意的女声,顿时惊起一大片栖息的水鸟。
“霍普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男孩的声音就温和舒缓多了,“内里娅,你马上就要出嫁了,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内里娅小跑上去,拦住霍普特,情绪激动地质问到:“我知道是你干的,信是你写的,印也是你盖的,是你把这封信送到我手上……你到底想干什么!”
霍普特瞥了她一眼,没有否认自己所做的一切,但内里娅绝对也有所隐瞒,他一个人的力量促不成这件大事,还缺很关键的一环,“内里娅,如果不是你故意,怎会有人看到你的私人信件,你不是这么粗心的人,你应该知道这封信被人发现会有什么后果。承认吧,是你先放弃了我,背叛了和我的约定。”
内里娅震惊地听完了他一番话,身子阵阵发寒,甚至有些站立不稳,果然啊,她做什么逃不过霍普特的眼睛。
霍普特此时迷惑性的态度也让她突然产生了错觉,是不是霍普特对她也是有些好感的,本来她还是有可能让他爱上自己的,但现在因为她一时的冒失全毁了,内里娅如遭雷击,急忙解释到,“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背叛你,我只是想用这封信牵出我们的婚约,逼阿伊大人在法老面前给你正名!”
她说的是实话,在王后会客厅时她也的确是这样做的,但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霍普特没有质疑,“但陛下不会想你所想,宰相也不会如你所愿,你怎知他们会有什么谋划,你企图左右法老和宰相,谈何愚蠢……”
“霍普特哥哥!”内里娅何尝不是悔恨到了极点,她哭喊着打断,“我求求你,我无比尊敬宰相大人,但我不愿意嫁给他,我整颗心爱的都是你……你去和他说,他一定会听你的。”
霍普特像个善良的大哥哥一样安慰着哭泣的女孩,“内里娅,我只是一个小祭司,万不敢忤逆宰相,与他抢夺妻子。”
他温柔似水,却将她的心击成了碎片。
假的,都是假的,内里娅心中大吼,他比谁都狠,他比谁都绝情,他不是没有心机,只是一般不用,对待敌人,他心如坚冰,而她已经成了他的敌人,内里娅哭得更大声了。
“内里娅,如果你当真厌恶这桩婚事,应该到法老面前哭,在我这里没用。你喜欢的是宰相的儿子,不是村妇的儿子,既然你放不下你的荣华富贵,权力地位,嫁给宰相不是更省事吗。”
内里娅猛地抬起头,他竟将她剖析得如此透彻,让真实的她无处遁形,她的泪水停滞在脸上,骤然醒悟过来,“你利用我......还利用大人!为什么你对别人都那么友善,却狠心把我推向痛苦的深渊!”
霍普特闻言,轻轻摇头,“我不觉得这对你是苦难,相反,你嫁给他会比嫁给我幸福。”
夜空下,内里娅能看到霍普特那双灿如星辰的眼睛,他的嗓音像吹过河岸的风般悠扬悦耳,“宰相的私宅里一半的侍女都是像你这样的圆脸大眼,古铜色肌肤,这不是巧合。他每日那么忙,却依然愿意抽出时间看你写的信,给你回信。宰相若全然无法接受你,就算陛下下令也无法逼迫他娶你。”
内里娅彻底愣住,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些,也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这些,霍普特的心思竟然如此细腻,她再次认识到对面站着的是一个多么优秀美好的男孩子,而她永远失去他了。
“霍普特,我愿意给你做妾,我也不在乎你有几个妻子,我真的很爱你,我们结婚吧……”内里娅扑上去,搂住他的腰,最后挽留。
霍普特浑身一个激灵,立刻将她的手推开,“二夫人,您已身为高官侧室,注意避嫌,请自重。”
内里娅被他的疏离和无情伤透了,颤抖着嘴唇,强忍眼泪吼到,“好,记得以后回宰相府了,喊我一声庶母!”
霍普特像是听到了又像是没听到,勾了勾唇,便转身离开。
内里娅曾经疑惑,霍普特到底是不是阿伊的儿子。
他这温柔的性子和杀伐果断的阿伊哪里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但现在她发现,他们父子俩简直太一样了。
要是觉得霍普特好欺负,好控制,好威胁,那就真的大错特错了。
他们延续了两年的婚约,在今晚彻底宣告结束。
目睹深爱的男孩头也不回地离开,永远离开她的世界,内里娅终于忍耐不住,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