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信上的内容,迪米特丽一时怔住,母后一向身体康健,怎么突然就病了?
还必须让她回去给母后治病,可她根本不懂医术,哪有什么魔力,这分明就是找借口把她接回国。
母后这是在帮她。
她不是母后的亲生女儿,和母后的感情并不深厚,母后为何冒着开罪埃及法老的风险,也要替她解除了这场联姻,之前在哈图沙王宫她是哭着求过母后的,但母后严厉批评了她不识大体,否则她也不会央求西提菲带她逃出赫梯,母后何时这么为她着想了。
迪米特丽受宠若惊,她可以不嫁了吗,可现在高兴为时尚早,她还要等法老的反应。
扎南沙趁机提出请求,“法老,我母后病重,还请陛下放爱茜阿尔玛返回哈图沙,体谅一个母亲思念女儿的心。”
赫梯此举无疑是站在道德高点要挟法老,国母病重甚至快要死了,只有第八公主能救她,如果法老还扣着爱茜阿尔玛不放,未免太过冷血残忍。苏庇路里乌玛斯是个老谋深算的狠角色,是玩弄人心操纵局势的高手,正好图坦卡蒙也对联姻公主不满,双方都不情愿,一拍两散,再好不过。
图坦卡蒙下旨,“既然赫梯国王要为爱妻治病,我便准许赫梯第八公主择日回国,再从神庙请两尊伊西斯治愈女神像赠予帕杜琪亚达瓦安那治疗,至于十三公主,路途遥远,就不用过来了。”
“谢埃及法老圣恩!”
“谢埃及法老大恩!”
迪米特丽和扎南沙双双拜谢。
事情发展变化之快让夏双娜始料未及,昨天的迪米特丽还是迪米特丽,今日的她就成了爱茜阿尔玛,五分钟前她还苦恼闺蜜变成了情敌,而现在,婚约解除了,她再也不必担心赫梯公主会和自己争宠,可,迪米特丽也要动身返回赫梯了吗。
法老宣布散会。
夏双娜想和迪米特丽说几句话,可想到她如今是赫梯的公主,与自己终究是立场对立,不便太过亲密,只是朝她弯唇浅笑,迪米特丽也心领神会地朝她微笑。
法老和王后一前一后走出会议厅,图坦卡蒙故意放慢脚步,等了一下安赫姗那蒙,在她与自己并排时,低低嗤笑了一声,“姐,你那日靠着迪米特丽和西提菲的关系,暗算娜娜,可有想到迪米特丽是赫梯的公主吗。”
图坦卡蒙又说,“你应该后来是发现了,要不然今天为什么在我眼皮底下换人,姐,好手段。”
安赫姗那蒙本就备受煎熬,听了图坦卡蒙的冷嘲热讽,胸口憋闷得难以喘气,但她什么也没说,没必要解释,弟弟也不会信她的解释。
图坦卡蒙说罢,就不再理她,径直走开,朝夏双娜伸出手,夏双娜拉住图坦卡蒙的手,两人自然而然亲昵地十指交握。
图坦卡蒙迫不及待拉娜芙瑞进了寝宫。
夏双娜望着图坦卡蒙羞涩地笑,图坦卡蒙刚才屏得严肃冷硬的五官,忽而愉快地舒展开来。
“哈哈哈,”图坦卡蒙兴奋得像个孩子,大笑着将她举过头顶,抱着她转了一个圈,“娜娜,太好了,再也没人能阻止你成为我的第一王妃了!”
夏双娜幸福得昏昏沉沉,“陛下,陛下,我是在做梦吗,你掐我一下。”
“哎呀,好疼,让你掐你还真掐!”
——
迪米特丽去更衣。
扎南沙和查努旺在休息室外等候。
查努旺打抱不平,“殿下,为了求达瓦安那接公主回国,您交出您封地五座军事重镇的统辖权给她,是不是代价太大了。达瓦安那本就想替她的幼子剪除您的羽翼和势力,您现在又丢了五座重镇,您此番回去,在赫梯该如何自保啊!”
“查努旺,这件事不要再提,达瓦安那本就视我为最大威胁,难道我有了这几座堡垒,就能保全自己了吗。”扎南沙缓缓开口,海蓝色的深邃眼眸里蒙上一层哀伤的阴霾。
自从妹妹出逃,他带着假公主启程,在船上,在路上,他没日没夜地给达瓦安那写信求情,和那个城府深沉的女人勾心斗角,答应了她所有苛刻的要求,帕杜琪亚达瓦安那这才同意让国王丈夫写了这封信给埃及法老。
想起他美丽天真的妹妹,扎南沙眸中弥漫开温柔的神色,“只要阿尔玛幸福快乐,做哥哥的别无所求,这事你不要告诉阿尔玛。”
“殿下,在下是心疼您啊,”查努旺回头惊呼,“公主殿下!”
迪米特丽就站在他们身后,听到了他们方才所有的对话。
“哥,你为什么要答应母后的要求!”迪米特丽眼中有涟涟泪光闪过。
扎南沙柔和地笑了笑,“我就你一个亲妹妹,不为了你为谁呢。”
原来是哥哥求的母后啊,哥哥知道她不想嫁,就不会逼迫她做不愿意的事,哥哥永远把她的快乐放在第一位,哥哥先是她的哥哥,才是赫梯的王子。
而她呢,一直防着哥哥,甚至怨着哥哥,她甚至不和哥哥告别就跑了,让哥哥在国内受父王母后责骂训斥,在埃及担心事情败露终日提心吊胆,要是法老真的迁怒哥哥,她就是最大的罪人,她真的太不应该,太不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