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被困在这黑漆漆的深洞,不知何时能出去,安赫姗那蒙也从未这样心安过。
她第一次想放肆一次,突破身份的重重限制,也向他敞开心扉,就这一次,就这一次,也许这是此生唯一的机会了。
安赫姗那蒙调整好情绪,开了口,“我和我弟弟的结合是我父王临终的旨意,我不奢求婚姻美满,我只想做一位合格的王后,辅佐他治理好父王母后交给我们的王朝,我不是坏女人,因为娜芙瑞接近我弟弟别有用心,我才要赶走她。”
“弟弟对我没有爱情,臣民希望我们可以生下继承人,但他从来没有碰过我,我哪里会有孩子,他不爱我,可以纳妃,他可以追求他的爱情,”语到动情处,安赫姗那蒙哽咽了,眼睛里饱蘸悲哀,望着黑压压一片的前方,“那我呢,我可以追求我的爱情吗......”
她此生只能忠诚于丈夫,否则便是淫乱放荡,为臣民不齿。
安赫姗那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一个外国的王子倾诉这些。
她早已接受了既定的命运,本以为无爱无宠过一辈子也就罢了,可遇到扎南沙,她才知道,原来不能对所爱之人说出所爱,不能与所爱之人共度一生,人生是如此漫长而难熬。
扎南沙一直认真地听着,话却说的越来越少,“这确实对你不公平......王后,其实我们很像,一样的孤独,一样的可怜......”
他们年龄相仿,地位相仿,同样在勾心斗角的宫廷长大,相似的成长经历,同样背负着国家的使命,拥有世人艳羡的权力和地位。
表面尊贵光鲜,内里却都是这么可怜。
他是赫梯国王的第六个儿子,生在安纳托利亚高原,她是埃及法老的第三个女儿,生于尼罗河岸,沙漠荒原,相隔千万里,初见她,她已是别人的妻,他们的命运明明不该有交集,却在此时此刻心意相通,惺惺相惜。
在黑暗封闭的环境里待得时间越长,扎南沙的症状越来越严重,呼吸声愈发粗重,还伴着恶心想吐的声音。
安赫姗那蒙担心到了极点,“你是不是很不舒服啊?”
“没事,你不用管我......”他嘴上说着没事,但声音越来越无力。
“有人吗!来人啊!”
安赫姗那蒙朝上面声嘶力竭地呼喊,怎么办,她怎么样才能帮助他。
如果抱住他,他会不会好受一些。
这想法一出,安赫姗那蒙的脸蹭地一下就烧了起来,她怎么可以这么想,不行,不行,她做不到,她怎么可以碰他的身体!
扎南沙似乎渐渐没了动静。
安赫姗那蒙彻底慌了,双手在黑暗里乱摸,突然被什么温热的肉墙挡住,打到了扎南沙的腹部,扎南沙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了,贴在他的肌肤上,勾勒出腰腹肌肉紧致的轮廓,安赫姗那蒙的手像触电一样弹开,声音惊恐得变了形,“你怎么出这么多汗!”
地下明明是阴冷的,可他浑身大汗不止,汗水完全湿透了他的衣服,甚至流到了地上,他的情况这么糟糕,为什么都不告诉她,还要硬撑。
“王子,王子!”
扎南沙几乎没了意识。
“不要睡,醒醒啊!”
安赫姗那蒙急得飚出了眼泪,站起身,沿着墙抹黑摸索着,对面墙壁上有一个石架,上面竟然放着火把、火绒和火石。
安赫姗那蒙迅速摩擦火石,刺啦,一丝火苗在黑暗中绽放。
借着微弱的火光,安赫姗那蒙终于看到了扎南沙,他蜷缩在墙角,胳膊紧紧环住腿,像母体里的小胎儿,双眼紧闭,满脸豆大的汗珠,脸色苍白得吓人,安赫姗那蒙立刻把火把举到扎南沙面前,“你醒醒,有光了!”
感受到跳动的火苗,扎南沙艰难地掀起眼皮,安赫姗那蒙忧愁的脸映入他的瞳孔,她的眼睛还是湿润的,见他醒了,她似乎是开心地笑了,眼角一弯,一颗泪就砸落了下来,安赫姗那蒙急忙躲开视线,举着火把,照了一圈。
四面高高的墙向上延伸,只有一侧的墙上有一个关闭的窗户,似乎可以打开。
但那窗户有两米多高,他们两个人都够不到。
要想出去,只有一个办法。
扎南沙抬头看了看窗户,“王后,您踩着我的肩膀,从窗户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