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把这里的伤心事都忘了就回来,不要为我担心,你在底比斯也要好好的。”
为霍普特送别的还有椰枣,两人约了个安全地点见了一面。
耶华林开口,“要走啊。”
霍普特嗯了一声,“最近还顺利吗?”
“光明殿那群人警惕性一向很高,本来是毫无头绪,突然线素就多了起来,我们很快就能有大突破了!”耶华林很兴奋。
霍普特隐隐察觉古怪,“你要当心背后有诈,有些线索是故意放出来,引你上当的也未曾可知啊。”
耶华林凑近他的耳朵,“葡萄,我跟你说,法老现在命我查一座贵族庄园,那庄园是赫梯公主爱茜阿尔玛的产业,她离开后,地契就转赠给了娜芙瑞王妃,王妃也是在里面住过一段时间,你说法老难不成对王妃起疑心了?”
“为了搜查阿吞暴徒首领,整个底比斯城都被翻了一遍吧,又不是只查了一座庄园。”霍普特说。
有人走了进来,耶华林向他恭敬行礼,“宰相大人。”
阿伊开口,“下去吧。”
霍普特知道阿伊是来兴师问罪的,懒懒喊了一声,“父亲。”
阿伊脸色着实不好看,“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一下,就擅自请辞,你努力了多久才得到这个位置,怎么能轻言放弃。”
霍普特像霜打的茄子,哭喊,“父亲,那我还能怎么办,眼睁睁看着娜芙瑞成为王妃,为她策划婚礼吗。”
阿伊抚着他的肩膀,叹口气说道:“我和说过,你不要灰心,别那么死板,就算法老娶了她,你也可以抢回来。”
霍普特眼睛迷茫不解地望着阿伊,什么叫抢回来?
阿伊说的意思是把王位夺过来,你还怕没有叫娜芙瑞的女人吗。
但他的真实想法,是不会告诉霍普特的。
霍普特所受的教育,他骨子里的忠君正义,接受不了自己大逆不道的图谋。
霍普特也没再追问,“父亲,我不在底比斯,请你帮我保护她。”
椰枣方才的话让霍普特心底隐隐不安起来。
“好。”阿伊应下,“我答应你。”
霍普特自嘲,“霍普特没用,父亲精心培养我多年,我却一无所成,无法辅助父亲。”
阿伊指责,“莫要赌气说这样的话,在我看来,男人应该追求仕途升迁建功立业,但我不会把我的观念强加给你,不想做官就不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我不会逼迫你。你长大了,有你自己的想法,这很好,想走就走吧,我只要你平安快乐就好。”
霍普特沉浸在情伤的无边痛苦中,但此时心中又被阿伊温暖无私的爱满满充斥,他真幸运,能有这样一位尊重他、信任他的长辈,“谢谢父亲,我误解您了。”
阿伊望着霍普特,一晃十九年时光匆匆而过,他的儿子长大了,比他的个子还要高,阿伊眼中柔情涌动,“父亲眼中你永远是个小孩子,父亲只是怕你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路上千万当心,如果长途奔波身体哪里不舒服,不要硬撑,霍普特,什么都不重要,我只要你回来,完好无损的回来!”
霍普特朝阿伊跪下,垂泪虔诚地俯身一拜,“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也请父亲注意身体,霍普特拜别父亲大人。”
“大人,您就这样任少爷一走了之啊。”比斯尼问。
“也该让这个小家伙经受些历练了,想去吃苦就随他去吧。”
阿伊筹划着,霍普特走了,有些事情就可以办起来了,笃定地和心腹说:“比斯尼,你信不信,不出两个月,他肯定会回来的。”
霍普特虽然官阶不高,但是法老亲自任命的,他的辞职申请需要法老最终批准,霍普特以为法老会直接批,但图坦卡蒙还是在书房召见了他。
“为什么要辞官,何人何事让你不满意吗?”
图坦卡蒙才刚给霍普特指派了重要任务,霍普特就要撂挑子走人,这前因后果,不禁让图坦卡蒙浮想联翩。
面对法老的责问,霍普特丝毫没有慌乱,沉着冷静地开了口,“陛下,霍普特还记得,当初请求陛下给我机会让我进卡尔纳克神庙的情景,那时候我以为在神庙任职便可实现我的人生价值和追求,但是这半年,我逐渐发现,高官厚禄并非我终身追求的志向。”
图坦卡蒙没料到他会这样回答,好奇问:“哦?那你追求什么?”
“陛下,我曾经遇到过一个小孩子,他是个小乞丐,却聪明勤奋好学,若是能读书习字,必然远超那些庸碌无为的贵族子弟,”霍普特由小推大,条清理晰,口齿伶俐地继续说,“千百年来,书写的能力只掌握在埃及少数人手里,也只有极少数人能接受优质教育,受到教育和未开化的民众,阶层隔离难以流通彼此不满,日子久了,必成社会疴疾,不利于埃及王国的长久稳定。”
“陛下曾对霍普特说过,愿霍普特不忘本心。我一直遵从陛下教诲寻找本心为何,我出身贫苦乡野,深知不能上学读书的苦楚,我希望将我的知识传播给更多埃及人,而非待在神庙做着繁复的祝祷,让更多穷苦人家的孩子了解玛阿特传递的正义、秩序普世观念,这就是霍普特的本心,霍普特以为这也是神学的终极奥义和强盛埃及的长久之计。”
图坦卡蒙认真地听他说完,叹到,“你能这样想,很是难得。”
他竟能看得如此深远。
图坦卡蒙见过太多栋梁之才,治世能臣如阿伊,骁勇善战如赫伦西布,可他们都没有霍普特这样一颗质朴纯粹,怀大爱的心,霍普特在图坦卡蒙眼中仿佛闪闪发着光。
“霍普特的力量有限,自知改变不了什么,想沿路给那些穷人家的孩子讲讲课,开启民智,望陛下允准。”
图坦卡蒙深受触动,取出一枚印章给霍普特,“拿着这个,地方财政会配合你,修建几座平民学堂。”
霍普特感激涕零,接过印章,叩谢,“谢陛下圣恩,霍普特今生无以为报。”
霍普特出了法老书房,就被人叫住了,“霍普特,东苑里有人要见你。”
东苑是娜芙瑞的寝宫,霍普特登时萌生喜悦,“是娜芙瑞王妃要见我吗?”
来通传的人说:“不是王妃殿下,是她的侍女,叫做奈芙依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