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可!蔓可!”霍普特忧心如焚,将不省人事的余蔓可抱起,冲下台阶,在旁边找了一间空置的休息室,把她小心地放在床上。
“医生,快去叫神庙医生!”
余蔓可一直昏迷着,滴水不进,霍普特守在门外,一夜没有合眼。
余蔓可凄厉的喊叫,仿佛在他耳边回响,放开我,我要陪他一起!
一起什么,一起跳楼一起殉情吗?
他们的关系绝不一般,否则蔓可不会痛苦得想要了结自己的生命。
霍普特再无办法说服自己相信,这是徒弟对师父该有的感情。
霍普特坐到了第二天天明,太阳升起,高悬在空中又渐渐西沉,转眼已是黄昏,余蔓可还在昏睡。
“吃点东西吧。”
普塔莫斯给霍普特端来了食物。
阿蒙曼奈尔出了事,但卡尔纳克的祈祷仪式不会因此取消,第三先知尤斯蒙斯代理大祭司的职责,陪同图坦卡蒙完成了祭礼,身为第二先知的普塔莫斯,选择的却是第一时间赶来照顾余蔓可,霍普特知道这一定不是因为自己的面子,师父一定知晓什么内情,不愿告诉自己罢了。
虽然毫无胃口,霍普特还是喝了两口酒粥,他不能倒下,蔓可还需要人照顾。
普塔莫斯开口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还是不肯说吗,大祭司坠亡前,观星台上除了他只有你和诺芙蕾。”
霍普特回忆起来也觉得不可思议,“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大祭司大人突然就想把诺芙蕾推下去摔死,诺芙蕾挣扎的时候,把他推了下去。”
“绝不可能。”
普塔莫斯不信,一个父亲会把自己深爱的女儿推下去。
也不信,一个女儿会把自己深爱的父亲推下去。
普塔莫斯难掩悲痛,“大祭司大人去世了,整个祭司团都沉浸在悲伤中,但是偌大的卡尔纳克神庙不能没有人管理,大祭司之位,我势在必得。”
普塔莫斯表面低调不露锋芒,此时终于展现了他深藏的野心。
候选人有两个,一个是普塔莫斯,一个是统领蒙图神庙的尤斯蒙斯,两位资历深厚、德高望重的顶级祭司都有资格争夺大祭司的宝座。
“从现在开始,你不准和克罗西斯狄亚忒见面了。”
“师父,我知道了。”霍普特应了一声。
狄亚忒是尤斯蒙斯的得意门生,普塔莫斯和尤斯蒙斯素来面和心不和,分属不同阵营,霍普特和狄亚忒之所以能维持友谊,是因为他们各自的师父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在大祭司的任命正式下达前,为了避嫌,他们两个的确不应该再见面了。
里面的人突然咳嗽了一声,是余蔓可醒了。
霍普特的眼睛顿时像久雨的阴天突然放晴,射出一道亮光,霍普特立刻起身,可不知想到了什么,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普塔莫斯用眼神鼓励他,“进去吧。”
余蔓可歪着脑袋靠在枕头上,表情呆滞恍惚,像是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见霍普特进来,她努力汇聚起瞳孔中一点光,动了动裂口的嘴唇,“霍普特,大祭司大人呢?”
霍普特尽量说得委婉,“大人已经回到阿蒙神的怀抱了。”
余蔓可扇动了一下睫毛,像是听不懂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一种极致的痛钻入骨髓,仿佛把她打碎重组,余蔓可嘴巴一瘪,两行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哪里有生还的可能呢。
一个深爱父亲的女儿,不可能对父亲的死装得无动于衷。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霍普特还是问了出来,因为熬夜的缘故,他的眼眶里布满了血丝,“你爱他是不是?”
“我没有。”余蔓可不愿让霍普特误会她对爱情不忠,她这辈子只爱过他一个男人。
“如果你不是爱他,那就只能是另外一种关系了。”
余蔓可昏睡的时候,脑子一刻不停像演电影一样,反复回放着爸爸跳下去前说的话,和他的每一个动作表情,余蔓可瞬间明白了阿蒙曼奈尔的用心。
爸爸用他的死亡做了最后一个局。
让霍普特看着,好像是自己亲手杀死了他,杀死了霍普特的杀母仇人,为他报了仇,来平息霍普特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