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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恙45

有恙45

落地窗边堆了印着北欧航空SAS标志的纸袋, 还有散乱的包装纸壳。

远处的玻璃展示柜最上方,多了一架航空机组模型。

英航A370与北欧航空的波音737并列排着, 俯瞰着下方的人。

沈镌白依靠着玻璃柜, 手里捏了几张打印的照片,指尖微微颤抖。

照片里女人戴着墨镜,露出明晰漂亮的下颚线, 透着一股浑然的冷意与高傲。

怀里抱着的小女孩, 让她腰背微微向后仰,柔和了她身上的锐利。

小女孩的脸埋在她的脖颈里, 看不太清长相。

——“那孩子看起来两三岁的样子。”

——“岑虞三年前, 不正好退圈了吗?

当时我就觉得她退圈退得突然, 原来是生孩子去了?”

吴晓的话萦绕在沈镌白的耳边, 他眉心拧成了一团, 内里除了震惊之外, 升起错综复杂的情绪,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希冀什么。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却还是不肯死心的, 从西服裤口袋里摸出手机, 拨通了电话。

看诊完毕, 岑虞离开诊疗室, 和眼科的主任医生客气的告别, “麻烦您了,刘主任。”

眼科的刘主任是个老资历的女大夫, 已经是快退休的年纪, 两鬓花白。

她站起来, 眉眼温和地看着岑虞。

岑虞的眼睛因为刚刚检查,应激反应下有些湿润, 红红的,像极了小鹿的瞳眸,灵动而漂亮。

刘主任拍了拍她的肩膀,“孩子没关系的,以后日子还长,我们等待科学发展,要有信心。”

虽然刘主任说的很坚定,但言语之间依然透着一股的惋惜。

“......”岑虞淡淡地笑了笑,好像并不在意,“知道了。”

手机震动响起,岑虞低头看了一眼,是一串数字,拼凑起来熟悉而陌生的号码。

她抿了抿唇,没急着去接,“不好意思刘主任,那我先走了?”

刘主任摆摆手,“去吧。”

医院的走廊里,安静而无声。

除了偶尔有AI广播叫号的提示。

岑虞刚刚从诊疗室里出来,紧接着就有下一个人要进去。

患者坐在轮椅上,是被家属推着来的,两只眼睛上涣散无光。

岑虞连忙侧过身,给他们让出空间。

因为电话太久没有被接起,手机震动停止,但对面似乎没打算那么快放弃,短暂的间隔之后,重新又打了过来。

“......”岑虞靠在走廊的墙上,心底大概猜到了对方会是因为什么来找她。

她轻叹一声,既然躲不开一场问询,索性接起电话。

信号一经接通,没等她开口。

“孩子是谁的?”

沈镌白直白地问。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仔细听甚至还有些微的颤抖,被他极力在克制。

岑虞左手捏着一张薄薄的病例纸,目光落在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却看不太清。

短暂的沉默片刻,

她敛下眸子,反问道:“捕风捉影的事情你也信?”

语气冷静而平淡。

“......”

听到岑虞否定的回答,沈镌白的心情复杂,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更觉得苦涩。

他凉凉的轻呵,好像是自嘲地说:“是啊,我想信。”

“......”

“没什么事我挂了。”

沈镌白从嗓子眼里‘嗯’了一声。

两个人的对话疏离而淡漠,讲不到一分钟就挂了电话。

“为什么不告诉他?”

耳畔突然响起一道轻飘飘的男声。

岑虞还没来得及梳理自己的情绪就被吓了一跳,她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陆淮予穿着干净整洁的白大褂,双手插在两侧的兜里,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金丝细边眼镜,一副斯文儒雅模样。

站在人群里,时不时的惹人侧目。

“你什么时候来的。”

岑虞压低了帽檐,把口罩又往上扯了扯,小声不满地嘟囔。

“就站你旁边看不到?”

“看不到。”

岑虞闷闷地说。

“......”陆淮予皱起眉,深深地看她一眼,视网膜色素性变的其中之一症状就是视野逐渐缩小。

“刘主任怎么讲?”

他问。

刘主任是全国数一数二的眼科大夫,口碑很好,很多患者医生都会说,在其他地方治不了就来找她。

“还是那样。”

时好时坏。

因为她最近忙工作过于劳累,右眼状况变坏,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去慢慢调整。

也许能好,也许就一直这样了,更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看不见了。

但她不敢赌,不敢拿她可能本来就不多的时间去浪费。

岑虞敛下眸子,脸上的表情兴致缺缺,好像并不想就这件事情多谈。

“……”陆淮予识趣的没再多问,只是将话题一转,又扯回到之前的问题,“刚才为什么不和沈镌白说眠眠的事。”

“......”

岑虞把手里的病例折叠放进包里,“我没有时间去处理这些了。”

没有精力去想她和沈镌白的关系到底要怎么样,至少不是现在,她有更急切的事情要去做。

她很想在来得及之前,留下些什么。

每一部作品,也许都是她的最后一部。

她现在只想要把接下来的那部电影拍好。

两人之间有半晌的沉默。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自私?”

岑虞突然侧过头问他,“没有为眠眠考虑,没有当好一个妈妈。”

而是更多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追求她想要的东西。

“......”陆淮予掀起眼皮,漆黑的眸子凝着她。

倏地,他轻轻嗤笑,“自己给自己上价值,累不累。”

他从来不认为,当女人成为了母亲,就应该怎么样,不应该怎么样。

每个人都必须先成为他自己,然后才是母亲、父亲、妻子或者丈夫的角色。

“我只是觉得不管你和沈镌白之间有什么嫌隙,总该给他一个机会。”

“当然我不是在替他说情,但你不能否认,眠眠需要一个爸爸。”

陆淮予难得认真的和她说这些,“而且我也希望有个人可以照顾你,不管是沈镌白也好还是其他人。”

他顿了顿,“你有考虑过别人吗,确实也没必要在沈镌白身上死磕。”

接近中午十二点,大部分患者已经结束看诊,走廊里显得更加冷清,只有医护人员在做日常的打扫清洁工作。

空间里仿佛有白噪音环绕,夹杂着陆淮予的声音低哑徐徐。

莫名的,岑虞脑子里回想起之前在摩天轮上,眠眠单纯天真的话语。

——“如果没有人喜欢叔叔,那他很可怜哦。”

“......”她垂下眼睫,摇了摇头,甩走了内里不该有的情绪。

《蜃楼》电视剧开播的时候,岑虞已经飞往西南地区,开始新电影的拍摄。

电影讲述的是一个大山里的贫苦女孩,通过自强不息,最后却成为了一名芭蕾舞者走上国际舞台的故事。

破败低俗的村落和优雅高贵的芭蕾,形成了激烈的碰撞,岑虞一看到这个故事时,就被吸引了。

为了追求电影里最真实的环境氛围,赵小晨提前做了勘景,最终拍摄地定在了西南一个非常偏远的大山里。

村子贫穷而落后,距离最近的镇子也要半小时的车程,加上没有钱修路,进村的路坑坑洼洼,窄得刚好只能过一辆小轿车。

里面没有学校,孩子们天不亮就要起,走一两个小时的路去到镇里的学校念书。

就是镇里,其实也不过是大一点的村子。

因为这部电影是岑虞投资的,所以选演员的流程她也有参与,最难的是找演女主角小时候的小演员。

来试镜的小演员,大部分都是来自城市,成长环境的不同,让他们身上很难出落成那种坚韧里又带着深切自卑的感觉。

“哎,你说怎么办啊,这电影马上开拍了,还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小演员。”

赵小晨右手把着方向盘,左手手肘搭在窗户檐。

进村的小路磕磕绊绊,连车带人都上下颠簸。

岑虞坐在副驾驶,低头看着笔记本电脑里的试镜视频,皱了皱眉。

“有几个演技还可以,说哭就哭,但气质确实是不太对。”

她阖上电脑不再去看。

赵小晨叹了口气,“实在不行我只能从里面定一个了,大不了之后用造型找补找补。”

从镇子进村的道路都是泥土地,初冬气候干燥,尘土飞扬,原本干净的越野车一下全身都是黄色的灰。

岑虞转头看向窗外,目光倏地瞥见独自在路边走的一个小姑娘。

看起来十二三岁的样子,又瘦又黑,冬天里脚上还踩着一双透明塑料的凉鞋,小脚冻得红红的,肩膀一下一下的耸动,手掌时不时抹向眼睛。

“......”

她坐直了身子,对赵小晨示意道:“停一下车。”

岑虞摇下车窗,空气里一股尘土的味道立刻涌了进来。

“妹妹,你怎么啦?”

她探出头问。

丽苏听见有人喊她,停住脚步,回过头去看。

映入眼帘的是女人的一张脸。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女人,眼睛亮亮的,仿佛缀着星子,皮肤又白又嫩,跟个瓷娃娃似的。

丽苏呆呆地站在原地,只知道傻傻地盯着她。

岑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觉得小姑娘楞楞的有些好笑,她把头探回车里,过了一会又探出来,手里多了两张纸巾。

她把纸巾揉成一团,在丽苏的脸上轻轻地擦拭,“问你话呀,怎么哭啦?”

女人的声音温柔娇俏,仿佛把她当作小孩似的哄。

丽苏没忍住,想起了妈妈,眼睛里好像进了沙子,眨个不停,眼泪也扑簌扑簌往下流。

这下倒是把岑虞吓坏了,也不知道小姑娘是怎么了,她赶紧拉开车门,下车问她:“你往这边走,是去冰溪村吗?”

丽苏什么话也说不上来,只能抽噎着点点头。

“我们也去那边,你先上车来。”

岑虞拉开后驾驶,带着她坐在了后头。

后面有辆进村的三轮车在鸣喇叭,赵小晨踩了油门继续上路。

丽苏局促地坐在车里,一时半会没有回过神来。

这是她第一次坐车。

比起外面寒风凛冽,她只觉得车里的温度很暖和,还有一股香香的味道,和野玫瑰的气味很像,靠近女人的时候,味道更加清晰。

丽苏很害怕自己身上脏脏的,尤其是裤子里的血,会弄脏真皮的座椅。

她双手支在椅子边,让自己尽量不要坐实在上面。

女人白白嫩嫩的手撩过她额头上的碎发,将它们别至耳后,轻声细语地继续问她,“怎么了呀,是谁欺负你了吗?”

赵小晨从后视镜里向后看岑虞,惊奇地挑了挑眉。

印象里岑虞一直对人都是淡淡的,不过分热情也不至于冷漠,她还是头一次听她对谁说话那么温柔耐心,透着一股母性的温暖柔和。

丽苏吸了吸鼻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把不敢对别人说的秘密讲了出来。

她眨了眨眼睛,嘴角一撇,呜咽出声,“姐姐,我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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