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想想我会不会怕你出事。”
——“如果你出事了,要我和眠眠怎么办。”
岑虞看着外科医生穿针引线,缝两块布一样缝合起来。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捏住了,越来越紧,让她无法呼吸。
“......”沈镌白动了动胳膊,抬起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将她扯近,盖住了她的眼睛。
“别看了。”
岑虞眼睫忽地轻扇,被蒙住的眼睛周围热热的,带着他掌心的温度。
卫生所里很安静,只有金属器械的碰撞声。
她几乎控制不住的,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在他手掌的轮廓里氤氲出水汽。
“好了,这几天不要碰水,不要碰到伤口,”外科医生将手术器械放回手术盘,摘掉蓝色的术用手套,例行公事地交代注意事项,“有任何问题可以打电话叫我。”
直到缝针的操作彻底结束,沈镌白才松开了蒙住她眼睛的手。
他拢了拢掌心,里面湿了大片。
“......”
岑虞别过脸,用袖子把眼眶周围的痕迹擦干,想要掩饰她的失态,不受控制的低低抽噎声却暴露了她。
他摘下医用口罩,露出一张圆润和蔼的中年男人的脸,笑眯眯地看向岑虞,“小姑娘别哭了,这一路看把你紧张的,你男朋友还死不了。”
被外科医生那么一调侃,岑虞面色一滞,一时忘了说反驳的话。
刚才着急医治,外科医生的神经也是紧绷着,现下处理完沈镌白的伤口,他放松下来,抽出空打量起岑虞来。
“哎,”外科医生发出一声疑惑,“我怎么觉得你长得有些眼熟啊?
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食指在下巴处磨蹭,好像在回忆,“总觉得很像一个明星,最近演了个电视剧很火,我女儿特别喜欢。”
“叫什么来着——”
冰溪镇地处偏僻,4G信号不好,也很少有人家用网络,更没人追星。
在这儿待久了,岑虞大剌剌晃荡惯了,差点要忘了自己还是个公众人物。
她慌忙低下头,躲开了外科医生的审视,呵呵干笑,“可能就是长得像吧。”
外科医生啧啧感叹,“那也太像了,你要换上古装,肯定是一模一样。”
他敲了敲脑袋,“哎,真是年纪大了,怎么都想不起来。”
“不然我问问我女儿。”
也不知道为什么,外科医生的求知欲那么旺盛,说着就要掏出手机。
“......”
可别了。
岑虞紧张地想着阻止的办法。
沈镌白倒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就在这时,卫生所门口颠颠撞撞跑进来一个人,用方言大喊着,“村医——”
外科医生掏手机的手一顿,下意识地回道:“出什么事了?”
浑身是泥土和雨水的男人看到他身上穿的白大褂,赶紧冲了过来,顾不得多说,就扯着他的胳膊往外跑。
男人的手按在白大褂上,印出了鲜红的血迹。
村医认识刚才进来的男人,下意识觉得不妙,很快放在手里收拾到一半的器械,背上急救箱,紧跟着冲了出去。
“......”
转眼间,卫生所里就没了人。
岑虞迷茫地眨了眨眸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卫生所里没有人,沈镌白伤口处理好,也没必要再待着。
他身上的衣服被剪了,已经不能穿。
初冬的天气,换谁也遭不住。
好在他们离开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岑虞没那么狠心,让他再走几公里的路回冰溪镇中学的支教老师宿舍。
于是就那么扶着他,回了离卫生所没几步路的招待所,将就着在她那里睡一晚上。
经过今天之后,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她神经里预设的最后一道防线与戒备,彻底的崩塌。
临出卫生所的时候,沈镌白不知道想起什么,一定要把已经被剪破丢了的衣服捡回来。
还不让岑虞去帮他,自己身上带着伤,慢腾腾弯腰在垃圾桶里翻找,也不知道摸出了什么东西,重新小心翼翼地放回外套口袋里。
岑虞没怎么在意,以为是身份证之类的。
因为他们都淋了不少的雨,浑身早就湿透。
岑虞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就跑出门去给沈镌白拿衣服。
她提前给唐婉发过信息,让她准备着。
唐婉拉开门,把手里的一套衣服丢过去,翻了个白眼,“我说,你们家沈总是没钱买衣服吗?”
一天天的来找她跟江昼借衣服。
岑虞着急回去,没接她的调侃,抱住衣服打了个手势,“谢了,晚点再和你说。”
而后不等唐婉反应,她就匆匆在走廊里消失。
“......”唐婉望着她的背影,皱了皱眉,扭头视线越过玄关,移至裹在被子里睡得香甜的小家伙身上。
真是稀了奇。
也不知道他们是发生了什么,难得见到岑虞能把孩子给忘了。
江昼长手长脚跪在床边,好奇地戳着眠眠肉嘟嘟的脸蛋儿,然后抬起头看向她,漆黑明亮的眼睛里闪着新奇的光。
“姐姐,不如我们也生一个吧?”
“......”
唐婉黑了脸,“养俩孩子?
你不嫌累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