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恙15
因为沈镌白要去公司一趟, 和陈则越交代一些他不在的这段时间要做的工作。
等他们搭飞机到广沂,已经晚上八点了。
一下飞机, 潮湿温热的空气扑面而来。
岑虞深吸一口气, 立刻唤醒了对广沂熟悉的记忆。
虽然沈镌白早就把公司所有的业务全部转移到了南临,但是到了广沂,依然像是回到了熟悉的后方, 对他来说有特殊的意义。
他们对视一眼, 然后不约而同的淡淡轻笑。
眠眠一下飞机,就穿不住身上的棉袄, 脱下来丢给沈镌白拿, 自己撒欢儿地往前跑, 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 东顾西盼。
西装革履的司机早就在机场门口等候, 戴着白色干净的手套, 站在劳斯莱斯幻影面前,毕恭毕敬。
劳斯莱斯一路往南开。
广沂的城市规划不算太好,越往南, 建筑越密集, 老城区里旧屋和新楼交错在一起。
最后车缓缓驶进了一片老小区。
岑虞手肘撑在窗檐上, 整个人有些恹恹的, 就连一开始还很兴奋的小家伙也没了精力, 靠在她怀里眯着眼睛打盹儿。
她的目光看向窗外,路灯昏黄, 看不太清楚。
直到劳斯莱斯进入了一条不算宽敞的小路, 小路两边是很有烟火气的路边摊, 卖着各式各样的炒粉炒面,凉茶糖水。
纷杂的地界, 让劳斯莱斯步履维艰,也和周围的市井气格格不入。
有骑着自行车的老头悠闲地超过了劳斯莱斯,甚至还回头好奇地打量了车一眼。
岑虞怔怔地盯着眼前的景象,熟悉又带了些陌生,她坐直了身子,扭头看向沈镌白,眼神询问。
他看着她,“我把以前我们住过的地方买下来了,房子有些小,你不介意吧?”
闻言,岑虞挑了挑眉,重新懒懒地陷进椅背里,“挺好。”
他们以前住过的公寓是一栋六层西洋式小楼,很有些年头了。
整栋楼都被沈镌白财大气粗的买了下来,显得很清静。
公寓不远处就是广沂戏剧学院,当时住在这里,就是因为离岑虞学校很近很方便才租的。
只是随着沈镌白工作越来越忙,每天下班回到家的时间越来越晚,两个人明明住在一起,也几乎碰不上面,以至于到后来,岑虞也只是偶尔来住,大部分时间都睡在学校寝室里。
房子在公寓的六楼,走过长长的走廊,尽头有一扇门,门牌号周围还贴着彩色的贴纸装饰,图案可爱,很有女孩子的风格。
那是岑虞大一开学的时候,第一次到沈镌白住的地方,故意贴上去的。
那时候他们还没有在一起,年轻时候的岑虞心思幼稚,浮于表面,用这样的行为,在悄悄宣誓着主权。
房间里的一切,似乎还和以前一模一样,好像时间经过这里时停滞了下来。
做旧的水晶吊灯发出暖黄色的光。
岑虞都不知道沈镌白是什么时候把房子买下来的,家具纤尘不染,被保养得很好的样子。
一点不像是短短几天能准备收拾出来的样子。
房子确实不算大,两室一厅一卫。
客房原本是沈镌白用来放电脑设备和工作的,现在被改成了临时的儿童房。
眠眠拖着自己的小行李箱,在儿童房里东张西望,然后开始主动收拾她的行李,跟个小大人似的,还不要爸爸妈妈帮忙。
岑虞也乐得清闲,去了主卧。
主卧倒是没什么变化,就连床上用品,也用的还是她过去在宜家买的米色浅蓝格纹床单被罩。
她打开衣柜,想把行李箱里的衣服放进去,才发现里面已经挂了两套男款的休闲服。
岑虞一愣,以为是以前沈镌白留在广沂的,她踮起脚,连着衣架一起把衣服拿下来。
衣服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鼠尾草海盐味,放了那么久,竟然没有发出应该有的陈旧霉味。
她抱着两件衣服去到了厨房,沈镌白在厨房里给她们做宵夜,他靠在流理台边,正低着头,慢条斯理地洗青菜。
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紧致结实的手臂线条,晶莹的水珠滚过,氤氲出痕迹。
“这两件衣服是什么时候的?
你还要吗?”
沈镌白抬起眼,目光落在衣服上,好像是想了起来,“三年前的吧,不要了。”
“三年前?”
岑虞不确定地问,算了算时间,他们离开广沂,至少也是六年前的事情了。
沈镌白继续洗菜,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我有时候会回来住几天。”
闻言,岑虞眨了眨眼睛,怔怔地凝着他,“回来住做什么。”
问完她才觉得自己是明知故问。
沈镌白抬手关掉了水龙头,汩汩的水流声戛然而止,他掀起眼皮,看她一眼,没有讲话。
还能是因为什么。
自从她离开以后,可以想念她的地方,就只有这里而已。
—
晚上吃过夜宵,岑虞洗澡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来姨妈了,小腹坠坠得很不舒服。
来的时候也没带卫生巾,沈镌白出门去替她买,眠眠吃得饱饱,挺着圆滚滚的小肚子,一时半会也睡不着,刚到新的城市,新鲜劲儿也还没过,非要跟着爸爸一起出门。
公寓楼下五百米远的地方,就有一家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开了许多年。
沈镌白熟门熟路地进了便利店。
门口的感应器发出声音,提示着店员有客人光顾。
便利店的货架很密集,柜台在较里的位置,只有走到结账区域才能看到人。
一进店里,沈镌白径直去了日常生活用品的区域,眠眠和爸爸分开,去了零食和冷柜区域。
等他拿好岑虞要用的卫生巾,余光瞥向盯着零食走不动道儿的小家伙,“眠眠,走了,去给妈妈拿盒鲜奶。”
小家伙乖乖地应声,依依不舍地告别零食,她实在是没有肚子再吃啦。
沈镌白先去到了收银台结账。
守店的是个看上去有些年纪的老太太,但手脚灵活,操作收银的机器很利落。
自沈镌白进入收银台区域的视野时,老太太透过厚厚的老花镜就在悄悄打量他。
尤其是看到他递过来的卫生巾,还和以前一样,两包日用,一包夜用,更加确定了是以前常来的顾客。
凭沈镌白的长相,本来就已经够足让人难以忘记,加上他每个月总是要来店里替女朋友买卫生巾,在早几年,很少有男孩子能拉得下脸来买这个。
以至于虽然隔了许久,老太太依然对他有印象,“好多年没看见你了啊。”
她自来熟般打招呼道,和住在附近的每一位居民关系都相处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