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知青嫁的也是村里,不过是隔壁村子。
她已经接连生了三个女儿,在夫家很不受待见。
李晓兰被家里宠着,父母担心她,就急吼吼地把她送去了医院里待产。
齐知青却没有这样的待遇。
即便她挺着个大肚子,又是大冷天,她却依旧得下地干活,做饭洗衣服。
洗衣服用的还是冷水。
冬天的冷水冰冷刺骨,即便刚从井里打出来的时候会有一些温热,但很快就会变得冰凉。
齐知青的双手都被冷水泡得通红。
骨头几乎痛得没了知觉。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今天她又因为一件小事,挨了丈夫赵富贵的毒打。
只因为有人看她挺着大肚子,大冬天还要洗衣服,太不容易,跟赵富贵提了一嘴。
便让赵富贵觉得丢了面子,回来后就将她打了一顿。
齐知青没有反抗,她知道自己一旦反抗,就会被打得更狠,所以整个人始终木着脸,连声都不吭,只是默默用手护着肚子。
结果赵富贵气不过,突然踢了她一脚。
他没踢在她的肚子上,踢在了她的侧腰上。
齐知青当即站立不住,摔倒在了地上。
这一摔,羊水就破了。
她感觉到了,连忙说了出来:“赵富贵,我要生了。”
赵富贵一听,脸色当即就变了。
他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齐知青抱进屋,跟母亲冯春花说了这事。
冯春花早就对这个儿媳妇嫌弃不已,闻言直接拉长了脸:“要生就生呗,她又不是没生过,反正又生不出儿子!”
她一边烦躁地说着,一边抱了捆干草铺在地上,让齐知青躺在上头。
大冬天,床铺上都铺着被褥,弄脏了很不方便,关键是还有多余的可以换洗。
所以他们干脆让齐知青躺在干草上生,这样不会弄脏床铺,方便收拾。
可地上冷得很,他们这里是西南地域,从不烧炕。
齐玉竹躺在干草上,只觉得冷意一股股地从地下窜上来,透过干草直往她身体里钻。
随着那股冷意侵入身体,她只觉得身体越来越痛,越来越冷。
偏偏孩子一直不出来。
她又没吃饭,肚子饿得很,浑身都没力气。努力了一会儿后,身体很快就没了继续生下去的力气。
齐玉竹瞪圆了眼睛,怔怔地看着发黑的屋顶。
此时已经是晚上,村里虽然拉了电线,屋里却只装了一只15瓦的白炽灯,昏黄的灯光根本无法驱散屋里的黑暗和阴冷。
齐玉竹感受着身体越来越冷,突然就放弃了。
就这样吧,死了也就结束了。
她真的很没用,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
两行清泪从她眼角涌了出来,从脸颊滚落,很快滑入枯黄的发丝中,消失不见。
齐玉竹眼底的光芒渐渐变得暗淡。
然而就在那光芒消失的瞬间,那双已经暗淡的双眼,突然又绽放出了新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