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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罂粟遍野

石正身后的两人背着枪,这里又是梁氏军营,管锥思量现在逃跑的胜算不大。再说即使成功逃脱了,他也必须撤往国内,他不甘心就这么一走了之。管锥觉得自己必须坚持下去。“坚持”是一个讨人喜欢的词,人们认为凡事坚持到底就会成功,但管锥知道,在成功的阴影下,有更多的人死于坚持,坚持不一定会成功,但终归能得到一个无怨无悔的结果,跟抱憾终生比起来,这个结果好像也不算太坏。

管锥跟着石正走进梁道安的住所,梁道安坐在椅子上,虽然看上去一如既往的轻松,但复杂到难以描述的眼神骗不了人,管锥觉得这复杂有很大概率是冲自己来的,他突然有种引颈待戮的感觉。

没有人说话,梁道安挥挥手示意管锥和石正坐下,平淡地说:“你们来了。”

管锥和石正对视一眼,各自坐下,石正先开口:“八爷找我们来,是有什么事吗?”

梁道安的眼睛微微睁大:“有点儿小事。”

管锥站起来说:“八爷,要不我出去一下,你们先聊。”

梁道安摆摆手:“我一早听说你过来了,就一起听听。既然让你过来,也就没拿你当外人,你自己倒见外了。”

管锥挠挠头应道:“八爷说得对。”

梁道安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有些无奈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早上罗大厨下去买菜,带回来的报纸上面有一则消息,你们看看。”

警卫员把报纸上的一则消息指给石正和管锥看,管锥看到上面写着独立军总司令陈培耀在一次公开演讲中表示要加大自己辖区的禁毒力度。

管锥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从他在金三角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这种加大禁毒力度的废话已经不知道在各种场合见过多少遍了,现在陈培耀说这个话就更不奇怪了。

石正接下来的话印证了管锥的判断,他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类似的说法陈培耀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这次有什么不同吗?”

梁道安:“以往他只是说说罢了,现在恐怕是要动真格的了。”

说到这里,管锥佯装懵懂地问:“要是禁毒,那他自己的毒品生意怎么办?”

梁道安苦笑着说道:“他以毒品起家,先成了毒枭,后又组织了自己的军力,他涉足政治,自然想要把身份洗干净,就扛起禁毒的大旗,摆出一副与毒品势不两立的架势。在几年前就喊着要禁毒,他的确不做毒品生意了,转而拿着钱让人去投资搞开发。但是他管不住手下那些人,那些人依然在贩毒。要让人家死心塌地跟着你,光靠义气是不行的,谁都要吃饭,义气只是美化利益的工具。所以陈培耀这些年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石正接话说道:“八爷你刚才说他这次是想动真格的,他是有什么行动吗?”

梁道安说:“他之前不知道从哪儿搜罗了一些次品,对外说是在自己地盘上缴获的,今天就会把这些毒品烧了,请了很多记者来现场观看拍照,那些记者又不懂毒品的真假,恐怕还以为这又是一次虎门销烟呢。看上去是打算用禁毒的大刀砍断我这鹰箭旗啊。他还带话过来,说是今天要派人过来清点我们的库存,然后平价把我们的货买走,让我们明年改种玉米。”

石正一拍桌子说:“笑话,他养我们吗?”

梁道安看着石正:“他倒是愿意养,你愿意去吗?”

石正自知说错了话,马上从椅子上起身立正:“八爷,我不是那个意思。”

梁道安挥挥手说:“好了,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今天叫你来,是要让你把人带去守仓库,这种事不能指望陈汉生,我看他最近歪心邪意狐媚魇道,不太靠得住。记住,没有我的命令,无论是谁,都不能踏进仓库一步。想清点我的库存,他还不够格。”

石正从椅子上站起来,立正站好说道:“是,八爷。只要我这颗脑袋还长在肩膀上,就没有人能进得了我们的仓库。”

梁道安点点头:“嗯,你回去准备一下,马上把人带过去。”

石正转身出去,管锥开口问梁道安:“八爷,我有一点想不明白,既然陈培耀愿意平价把库存买过去,为什么不能卖给他?”

梁道安笑笑说:“别指望他会老老实实跟你做生意。几年前他以同样的方法从别人那里拿货,他是怎么还债的你知道吗?他派了200个人的部队,说是用劳动力抵债。这200个人在债主那里白吃白喝一个多月,债主实在养不起了,主动找陈培耀,说欠的货款早就还清了,求他赶紧把人调回去。你说我们应该对这种人抱有什么幻想吗?”

管锥苦笑着说:“这样一个无赖是怎么能走到今天的?”

梁道安也苦笑:“这又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我的几个哥哥要是都在,哪轮得到他。唉,可惜啊,等以后有时间我慢慢跟你说。现在陈培耀来势汹汹,仓库里的货他是肯定提不走,他肯定也没指望过这么容易就把货提走。但看他准备得这么充分,难以保证他没有留后手。”

“八爷的意思是他以后还会想办法逼梁氏就范?”

梁道安思忖片刻:“他恐怕是担心我把梁志的账算在他的头上。还有一个消息你恐怕不知道,梁志出事不久,陈培耀就跟南北联盟军的楚隆达成了停战协议,说是什么为了民生,暂时停止互相征伐。”

管锥知道陈培耀跟南北联盟军和解这件事,只是这里的地方军阀一直都是打打停停,无论开战还是停战都不奇怪,管锥开始就没当回事,没想到梁道安还挺重视这次停战的。想来也是,梁志是为了帮陈培耀打楚隆而死的,现在梁志一死,陈培耀却停战了,梁道安心怀不满也是正常的。管锥嘴上说:“什么为了民生,像陈培耀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考虑普通人过的是什么日子?”

梁道安见管锥的关注点不对,马上挥手制止:“民生这个幌子再打一万年都不会过时,这不足为奇。重要的是停战之后陈培耀着手禁毒,这是冲着我来的。我儿子是在和南北联盟军打仗时死的,他不再担心我要跟南北联盟军修复关系了,所以梁氏就成了他眼里的肥肉。”

管锥惊讶梁道安会跟自己说这么多,这远远超出了他之前的设想,梁道安的反常表现让他感到有些不安,他不敢过多说话,只好顺着梁道安的话头问道:“八爷的意思是,这次不成他还会继续针对梁氏?”

梁道安赞许地点点头:“他不会轻易放手的,梁氏的事情他不处理好就不能安心去和南北联盟军较劲。”

管锥说:“陈培耀这样接二连三地找麻烦,倒也是个威胁,得想办法解决才是。”

“你有什么办法没有?”梁道安突然问道。

管锥愣了一下,面对梁道安的询问,他模糊地意识到一个轮廓,一个能解决很多问题的办法,但他有些拿不准,毕竟交谈中留给他思考的时间很短,管锥只能凭着自己的行事习惯来代替理智的判断:“就凭八爷对我的照顾,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义不容辞。现在想让陈培耀收手,办法倒是有一个,但得有人去做。”

梁道安:“你说说看。”

管锥说:“八爷您之前说陈培耀近些年转行做正规生意了,他在中国有投资,现在他想洗白从政,必然对中国有几分忌惮。不管他生意有多正规,陈培耀这种人,天生不想引起政府的注意。”

梁道安点点头:“陈培耀肯定不想跟邻国闹出什么不愉快。”

管锥点点头说道:“这样最好。既然陈培耀最怕对面,那我们就做出一副要跟对面合作的样子。”

见梁道安还是有些疑惑,管锥索性把话说开:“不知道八爷听说没有,中国有一个工作组长期在我们新庙,和当地政府合作,帮助这里搞替代种植。禁毒的大旗陈培耀能扛,咱们也能扛。咱们索性做彻底点儿,去和对面的替代种植工作组合作。”

梁道安问:“你的意思是让我收手不再做海洛因生意?”

管锥说:“和工作组谈谈停停,随便拖个三五年也是正常的。这里的局势三天一变,三五年之后陈培耀会不会改姓梁都不一定。”

管锥说的这些梁道安不用问也知道,他只是想试探管锥提出这个方案的动机。听说管锥的想法之后,梁道安苦笑道:“狐假虎威,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我刚开始就觉得你小子在投机取巧上是个天才,看来我没有看错人。但这件事不好办,梁氏底下的人如果知道我要去搞替代种植,这是要翻天的事,咱们梁氏的人,大多都有自己的罂粟地,少则三五亩,多则上百亩,他们表面上是梁氏的人,实际上只是在跟梁氏做生意。他们对这方面的事情是很敏感的。”

管锥说:“是啊,要让陈培耀知道您搞替代种植,同时还要让梁氏有地的人相信您不会搞替代种植,这有点儿难。”

梁道安又苦笑了一下:“得有个得力的人帮我做这件事情,还要绝对可靠,还要跟梁氏的土地、人员没有任何利益关系,这样的人不好找啊。”

管锥听到这里就明白了,梁道安是想让自己去做这件事,这对管锥来说是正中下怀。对外表现出梁道安想要搞替代种植,陈培耀投鼠忌器就会有所收敛。对内要表现出这是管锥一个人的鬼主意,跟梁道安没有关系。这样一来,梁氏所有人的矛头也将对准管锥而不是梁道安。

“真是两全其美的算盘啊。”管锥心里感叹,梁道安这是打算牺牲自己。但事到临头,管锥想到那个陈汉生马上就会过来,这个人不知道会给梁道安出什么馊主意,管锥也只好把这个差事应承下来:“只要对梁氏有帮助的事情,我就做。”

梁道安赞许地点点头:“好孩子。本来我是打算让你去查梁志的事情,但现在事到临头,先做这件事吧。不过你要记住,光明正大地去办这件事,这样陈培耀才能第一时间知道。但是,对内要有一种蛇入鼠出的感觉,要让他们相信,我不会搞替代种植。这样才能保证梁氏的稳定。”

管锥刚点完头,陈汉生就带人走了进来,微笑着跟管锥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管锥看到他手里拿着部照相机,将一沓纸递到梁道安面前,他们交谈的时候管锥就坐在旁边。原来梁道安让陈汉生过来是汇报仓库进出货情况的。

梁道安草草地看完,对陈汉生手里的单反相机产生了兴趣,两人闲聊了会儿,陈汉生把相机里的照片翻给梁道安看,说自己新买了相机,为的是及时把库存拍下来拿给梁道安看。

梁道安:“拍得还很清楚嘛。”

陈汉生手快,举起相机随手拍了一张,然后在相机里调出来递到梁道安面前:“八爷你看,那边茶杯上的字都能看得很清楚。”

梁道安戴上眼镜凑近看了一眼:“还真清楚,管锥这脸上的面疮都看得清清楚楚。这是个好东西,但以后只准在仓库里用,不准再带到我这儿来。”

陈汉生马上点头说:“我明白,八爷。”

管锥听梁道安说自己脸上面疮时心里就一惊,陈汉生这时候装作无意拍下自己的照片肯定有鬼,在陈汉生说完之后,赶紧凑上去说:“拍了我啊?赶紧给我看看,我一大老爷们平时也不照镜子,都快忘记自己长什么样了。”

当着梁道安的面,陈汉生不好推辞,只好把照片调出来给管锥看,管锥一看,正是自己刚才坐在椅子上的正面照:“这么难看啊,赶紧删了。”

陈汉生一听管锥说要删了照片,想来制止,但一时间又找不到理由,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管锥已经把照片删了,又把相机递到陈汉生面前:“这张照片拍得太丑了。”

看着陈汉生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梁道安笑着说:“好了好了,小陈你的仓库这几天先让石正帮你管着,你回去休息几天。管锥你大老远来一趟,留下来陪我吃个午饭吧。”

第二天一早,管锥去了那个替代种植工作组的办公地点,这是两个国家合作搞的一个机构,但不巧的是,接待管锥的并不是中国人,好在有翻译在场,沟通倒没有问题。只是一个小时谈下来,对方并没有对管锥报出的土地面积产生什么兴趣,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告诉管锥改种粮食后提供多少补助和政府收购粮食时的底价,甚至没有问管锥的地在什么地方。

回来后,管锥把情况告诉梁道安,梁道安并不惊讶,但十分着急。这几天陈培耀在报纸上接二连三地表态,语气越来越严厉,虽然没有明说,但稍加留意就知道这些话是针对梁氏的。这是十分反常的情况,以往陈培耀从没公开对梁氏有过只言片语。

梁道安的耐心被这些新闻消耗殆尽,他不想再浪费时间。所以他也没再绕圈子,告诉管锥说替代种植的拨款在下发过程中早就被当地官员一层层瓜分了。替代种植只是个面子工程,是当地政府工作报告里的一个数字,没有人会真正监督。

至于解决办法,梁道安让管锥想办法见到中国方面负责这件事的人。只有和中国方面直接联系才能对陈培耀产生足够的震慑。为了帮助管锥,梁道安给了管锥一个电话号码,告诉管锥说:“你去找这个人,虽然他不负责这方面的工作,但他一定乐于给你指条明路。”

当管锥听到名字的时候汗毛都竖起来了,梁道安说的军官正是丁卓。

管锥小心翼翼地问:“这个人是做什么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梁道安:“这个人当小兵的时候我就有一批货沉在他手里,后来我越做越好,他也凭着那次的军功保送了军校,从军校回来一路升迁,他的升迁之路是我的货铺就的。我和他交手少说也有20年了吧。你说他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管锥生硬地笑笑:“原来你们是死对头啊。”

梁道安:“都是职责所在。我选了这行,天生就得面对他们,换作是谁都一样,对面那张网一直都在,我们‘忙忙似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在人家网眼里讨口饭吃罢了。”

管锥听梁道安话里竟然还有点儿委屈,要不是亲耳听到,他一个工作经验丰富的老兵都不敢相信恶贯满盈的毒枭梁道安会说出这种话来。管锥虽然心里满是不屑,但嘴上还是问道:“那我找这个丁卓做什么?”

“你就说你是这边承包土地的,现在梁氏遇到了点儿问题,你承包了梁氏几百亩土地,你不想种罂粟,所以想打听下替代种植的事情。他会帮你这个忙的。”

管锥答应之后拿着那个座机号码返回新庙,那个号码他无比熟悉,是边防部队对外公布的号码,甚至座机所在地他都一清二楚,和丁卓的办公室在同一个楼层。回到新庙后,他立即拨通了那个号码,接电话的士兵一听是找丁卓,马上一副推托的口气说丁副今天在外面忙,不在单位,让管锥有什么情况直接说明,他们会记录之后转给丁卓。管锥也没办法,只好说下次再打。

简单地思考后,管锥决定去找酒肆李,只有他有联系丁卓的渠道。

听过管锥的简单叙述,酒肆李当着他的面把床头那台破旧的黑白电视机拆开,插进一个比手掌大一些的电路板,然后把电视机装好,再用天线接口连接了另一个稍大的电路板。

直到酒肆李手指在电路板上敲击的时候,管锥才知道那是个键盘。过了几分钟,电视机里出现了丁卓有些卡顿的头像。这是管锥第一次见识到酒肆李的厉害之处,还没从震惊中缓过劲来,屏幕上的丁卓问管锥:“发生了什么事你这么急着见我?”

管锥:“你采纳我的计划也不跟我说一声就直接执行了,今天我差点儿露馅儿。”

“我们对你这个计划的评估是短期内对你的行动没有影响,频繁联系反而增加你暴露的风险。这个计划虽然简单,但需要专业的人去执行,你以为调包那么容易吗?我忙着找人执行,就没有急着通知你。”丁卓的考虑应该说是有道理的。

管锥把替代种植的来龙去脉跟丁卓说了一遍,丁卓说:“这老狐狸,竟然想到这个办法。你待会再打一遍举报电话,接电话的人会去喊我。到时候我会答应帮你。”

“梁道安能查到我的通话内容?”

“你怎么现在还问这么业余的问题?他想查自然是能查到的,要做到有备无患。你那边老萝卜头儿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只有怀疑对象,没有具体进展。”

丁卓切换到新的话题:“上次你通知我说梁道安送给你的海洛因,让我安排人买下,在接到你的货之前我也接到一个老萝卜头儿的举报电话,路线和贩运方式和你说的一模一样。”

管锥瞪大了眼睛:“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早告诉我?”

丁卓:“老萝卜头儿的事情不急于一时。”

“老萝卜头儿很可能就是那个厨子。梁道安答应给我那批货的时候,我把贩运的时间、地点以及贩运方式告诉了梁道安,当时在场的有三个人,梁道安、我,还有一个是梁道安的厨子。梁道安应该不会泄密,他没有动机,只有那个厨子,梁氏内部叫他罗大厨。”

丁卓:“那就对了。梁道安身边伏着这么一个老鳖,梁氏不遇到麻烦才怪。这个人你要多注意,他不是我们的人,你的身份要对他绝对保密,同时也要注意保护他。”

管锥:“我明白,会注意他的安全问题。”

丁卓又简单地叮嘱了几句,通信结束之后酒肆李将一切恢复原状,看着正在收拾的酒肆李,管锥问:“丁副能不能看到我?”

酒肆李头也不抬:“少说废话,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管锥赶紧趁着面前这座火山喷发前离开,再次打了那个举报电话,这次接线人员爽快地喊来了丁卓,两人把对话按流程走了一遍。

第二天,管锥按照丁卓给的联系方式联系了中方在这边的工作人员,谈了替代种植的事情,这次谈得比较顺畅,只是让管锥提供土地归属的证据等手续,谈完之后管锥将经过汇报给梁道安,梁道安让管锥继续谈下去。

管锥就这么三天两头去谈替代种植的事情,半个月过去了,这半个月里他每次去见梁道安都能感觉到气氛在变化,连叶介良这种老实人见到他都绕着走,他能感觉到梁氏人的怨气日甚一日,这些本该梁道安承担的东西现在全都落到管锥的身上。

而梁道安本人却一天比一天显得轻松,陈培耀那天去梁氏清点库存被石正带着部队赶了回去,却令人意外地没了后招。一直到现在,都没再有什么动作,虽然禁毒的口号喊得震天响,但他手下的人一棵罂粟都没有少种。

管锥不知道的是,除了这些怨气,另一张暗网也在向他接近。

事情一直拖到罗大佐都忍不住了,他在一个傍晚跑来问管锥:“你知不知道梁氏现在有人嚷嚷着要把你剁了做肉丸子?”

管锥不以为然:“知道,由他们嚷嚷去,就梁氏那几块料能把我怎么样?”

罗大佐虽然也知道梁氏那些人就是说说而已,在弄清楚梁道安的意向之前没人敢动管锥。可梁道安在梁氏内部一直装作不知道管锥的动作,梁氏的人也都认为梁道安不知道这件事。

罗大佐说完自己的焦虑之后就走了,临走时对管锥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说一声。”

管锥点点头,罗大佐走了之后他洗洗睡下,睡到半夜有人敲门,管锥从猫眼里看到敲门的是酒肆李。

老头儿这么晚来敲门,肯定有急事。管锥马上把门打开,酒肆李走进来说:“没时间跟你解释,我先走,你随后到酒肆来找我。”

酒肆李说完转身出门,到门口转身用正常的音量对管锥说:“这是最后一瓶,等下次货到了我再通知你。”

等酒肆李走远,管锥换了身衣服,戴上鸭舌帽,在新庙的街上逛了几圈,确定没人跟踪才走进酒肆。还是那台电视机,这次画面上的丁卓有些急躁,管锥走到电视机前,酒肆李说:“049,你找的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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