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信和志辉一直睡到下午五点多才醒来,一个白天的休息让他们现在都精神十足,他们随便弄了点吃的便替换过张皇和任银去外面放哨去了。
“张皇!”我看着他说到。
“怎么了?山哥?”张皇问到,任银也看向这边。
我瞟了瞟他两,“你们赶紧吃点东西,然后睡一觉。今晚可能你们还要辛苦一下。”
“有什么事?山哥”任银凑过来问到。
“还记得我今天遇到越南鬼子的事不?”他两点了点头,“今晚我要带两个人过去把他们给端了。”
“能行?”他两疑惑地看着我。
“能行!我上午看到他们进洞了,下午也把计划拟定了一下。现在就是要辛苦你们晚上继续留洞了。”我皱着眉头,商量着说。
“没问题,山哥!你们放心去吧,这儿就交给我两,不过,你们千万要注意安全啊!”张皇使劲点了点头,向我打起包票,任银也跟着说,“放心吧,山哥,有我们照看着呢!”
我拍了拍他们的肩膀,狠狠地点了点头,然后说了句,“拜托了!”
张皇和任银吃了两个罐头,然后就赶紧偎到墙角泡着雨水睡起觉来。我在一旁把枪支弹药准备了一下,又拿出一条三角巾用树枝撑着晾干。我们在已经在水里泡了一天了,早已经没有前些日子的燥热,现在有的只是浑身发凉的感觉。我们渴望出洞一次,渴望好好的活动一下,舒展一下身体,整天蜷缩在这猫耳大的地方,人的个头都要缩上好几公分。等到出洞站起来的时候,就听见浑身“咯吱咯吱”地作响,就跟僵尸刚刚出了棺材一样。过去三个月的强化训练把我们晒成了黑炭,在这儿待着的几天就养得白白净净了。那些混合着泥土、树叶、死烂动物的尸体的浑水泡得我们直落了几层皮,我们真的是完完全全地变成了一个个小白脸。外人看不出来这是当兵的,更别提是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战士了。哪儿都透着阴寒之气,可能现在还不知道,等战争结束了或许就会慢慢显现出来。我记得挖矿的矿工也是这样,在几十米的深井里埋头工作,每天流得一身的汗,可是出来后呢?洗掉那满脸的灰土便彻底变成了小白脸,外人压根看不出来。而且矿井里同样十分危险,一个不小心可能就断送了性命,这跟现在我们猫在洞里的战士太像了,都是在为人民服务,都是冒着生命危险,而且这些辛苦可能还不被外人所知。痛苦的方式也许有多种,但是痛苦的感觉可能大抵相同。人民在苦痛中生活,战士为了他们能够走出苦痛而甘愿受更大的痛苦,这就是军人的价值吧?
就这样我们一直等到夜间十点多,这时候张皇和任银也醒了过来。确实,这样的环境能够睡五小时就已经很不简单了,如果把外面的那些年轻小伙拉过来,别说住一夜了,就是多待一秒钟估计他们也承受不了。跟外界比起来,哪怕就是只有一张竹榻也算是人间天堂了。至少我能躺着,能趴着,能侧着身子以各种我舒服的方式睡觉,而不是像在这儿跟只猫一样算蜷缩在墙角。
“山哥,你们啥时候出发?”张皇问我。
“不知道!”我指了指天空,“看它呢。”
“哦?什么意思?难道还要老天帮忙安排?”张皇疑惑道。
“不错,就是听老天的安排,他说什么时候走,那我们就什么时候走。”我神秘地笑了笑,然后看向天空。
“嘿嘿,山哥都说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李全插话道。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啥意思?”张皇看向李全,李全摊摊手,摇了摇头,不急不缓地说道,“等着看吧!”
我满意地笑了笑,还算有点儿性子!我之所以没带张皇和任银出去,一个是因为洞中确实需要人看守,其次就是他两性子比较稳重,能够耐得住寂寞,像周信和志辉那两个好动的人,恨不得立即上战场杀几个鬼子才解渴呢。
又过了一会儿差不多接近凌晨的时候,我听见外面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我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抹微笑,是时候要出发了。
“张皇,任银。你们两又要开始辛苦了。”我对他两说。
“山哥,你们要出发了?”任银好奇道。
“嗯,在等一小会儿,还差一点气候。”我笑着说。
“气候?又不是练功夫,怎么就联系到气候上了呢?任银瞪着对大眼睛看着我。
“哎呀,你就别那么多问题了,赶紧把人换回来,让他们赶紧休息一会儿。””张皇没好气地说道。
“嘿嘿,去吧,等会走时你们就知道了”我对他两摆了摆手。
“那行,我就等你的好消息罗。”任银临走时还不忘说一句话。
这群兄弟真的太苦了,平常连随意说话的机会都很少,好不容易我和李全过来了,可是今晚又要全部出动,只剩下他两个人在这,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苦日子总会过去的。
“诶,张皇,你知道山哥到底是啥意思不?”任银向趴在一旁的张皇问到。
“平常说你笨你还不乐意,真是笨!山哥都说的很明白了,要听上天的安排”他看了看任银,发现他无动于衷,实在是气的不行。
“张皇,你一次说完吧,就别吊我胃口了,我是真想不出来。”任银也感觉很无奈,自己怎么就不知道山哥的意思呢?
“你没听见刚刚天一下雨山哥就通知说准备外出了吗?”这次他也没指望任银自己理解了,“所以,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他等的应该就是雨。不过——”
“不过什么?”任银抢着问到。
“不过山哥为什么要等雨我就不得而知了。”这点就是张皇也不能理解,按理说不下雨不是更有利于出行吗?“行了,就安心等着吧,等山哥把人端了回来咱就知道了”这句话不知道他是对别人说的还是对我自己说的。
“怎么样?你们?放了这么久的哨还行不?需不需要休息一下?”我问道。毕竟在水中浸了大半个晚上,我怕影响到他们的接下来的任务。
“没事啊,山哥。你是不知道,只要让我打鬼子,哪怕接连放个三天三夜哨我也是毫无问题。我一听鬼子就来劲。”周信说着还扭了扭头,咬了咬牙齿,看起来似乎和越南鬼子有着什么深仇大恨。
“山哥,那咱啥时候出发?我早就等不及了。”周信摩拳擦掌。
“我也是啊,山哥。”志辉看了看我说到。
“是啊,山哥,我们到底要等到啥时候?我都在洞里泡了一天了,而且现在都快到凌晨了!”李全也跟着抱怨到。
我向下压了压手,“你们都保持冷静,这么急躁怎么打战?谁在这样等会就不用去了。”我略带批评。
“别啊,山哥。我不说话了还不行不?”周信的总是那么幽默可爱。
我的耳朵一直注意着洞外,过了差不多十来分钟,我突然感觉到雨声大了一点,我朝洞外看去,果然,雨已经下大了许多,“啪啪”地拍打着地面。风也刮大了一点,吹得大树摇来摇去,发出“沙沙”的声音和雨声相映衬。我拿起枪支,穿起上衣,“兄弟们,把东西准备好,我们准备出发!”
这一下可把他们三给高兴坏了,等了好久终于等到这个时候,一时间所有的疲惫都消失殆尽,有的只是满腔的热血等待着喷发。人就是这样,如果从一开始就保持镇定的心态的话,那么当幸福突然降临时才不至于过于兴奋慌张而失态!不过,我承认这些激情在战场上是好东西,是能够促人奋进的,能够让人无惧生死,勇往直前的兴奋剂。如同拿破仑说的精神和利剑的关系,到最后能够真正主导战场的是精神而不是利剑。
“山哥,你们一定要小心,我和任银在这儿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张皇对我们伸出了大拇指,我也回了个同样的手势。
“放心吧,皇帝,就等着臣等凯旋归来吧!哈哈”李全打趣道。
我使了个眼色,我们就正式出发了。下了一天的雨,虽然偶尔停停,不过这树林中仍然积满了水,树叶等等飘落了一地,显得格外的杂乱。我是特意等到雨下大的,这个时候雨声和风声能够帮忙掩盖我们的动静,其次就是这样恶劣的环境促使越南鬼子待在洞内而不容易发现我们。我们四个人端着枪向前摸索着,我在前面带路按照上午回来的路线悄悄前进。虽然说我们已经做了很多准备,可是仍然需要小心翼翼,说不定有些越南狗正在什么地方拿步枪对我们瞄准呢。我们行进的很快,偶尔由于践踏引起的水声也被风雨刮树的声音所代替,整个树林看起来没什么两样,还是那么黑,还是那么杂。如果不是白天刚好让我遇见那两个越南狗的话,说不定我们现在也正坐在洞里聊天逗乐呢。可是,既然发现了,那就不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