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阿婆颔首,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悠悠地说,“快40年咯。”40年啊,可以发生多少事情,改变多少事情。一件事情坚持这么久,也是相当厉害了。
“那每天都要忙到这么晚吗?”
“最近人多,生意好,平时的话还要晚一些。”
更晚吗?那岂不是要凌晨以后了,宁思瑶瞧着她,认真地说道:“真辛苦啊。”
阿婆不以为然地笑笑:“都习惯啦。再说呆在家里也没事做,不如出来摆摊,还能跟你们说说话。”说着,她问,“你们是外地过来玩的吧?”
宁思瑶想了想,虽然是来拍戏的,不过今天到确实是出来玩的,就点了点头。
“去过月老祠了吗?”
宁思瑶对这个名字还挺陌生,料想着应该是个景点:“还没有去。”
阿婆看向穆非林,强烈建议:“那可一定要去啊,小两口去那里拜一拜,就能百年好合,一辈子都不吵架的。”
宁思瑶被她说得脸色涨红,知道阿婆是误会她跟穆非林的关系了。
她正要解释,穆非林却郑重地点头,还顺便问了阿婆月老祠的位置:“阿婆你都这么推荐了,那肯定是要去的。”
阿婆跟他指了指方向,又道:“我们这儿的人,结婚前都要去拜拜的,虽然小,不过很灵的,你看我跟我家老头。”阿婆抿嘴笑了笑,居然露出几分少女的神态来,“当年也去拜了,这么多年就没红过脸。”
宁思瑶配合地露出惊奇的笑:“这么灵呀。”
---
穆非林付完钱,两个人就走了。
他们的影子被光拉得时长时短,宁思瑶恶趣味地趁着穆非林没注意,在他的脑袋的影子上踩了好几脚。
哼!
让你得意!踩死你!
“好玩吗?”
宁思瑶动作一顿,佯装没听到,扭过脸,这好又看到了那对老夫妻。
大爷已经把东西收拾完,三轮车堆得满满当当的,只在边上空了一块,上面放着软垫,他坐在车头,阿婆就坐在软垫上。
大爷弓着背,脚用力往下踩,随着他的动作,三轮车慢慢地滑动起来。
宁思瑶看得心里暖暖的,这对平凡的老夫妻,常年如一日的出摊摆摊,每天都做着相同的事?他们会厌烦吗?肯定不会吧,看他们的状态,应该是很幸福的。
她想起了书上说的一句话: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幸福的共性大概就是彼此扶持,互相理解,无论前路艰难险阻,都能一直在一起。
“真好。”她轻轻地说。无论何时何地遇到何时,能够有一个人陪在身边,跟自己一起面对,就算再苦也能坚持下去吧。
“嗯。”穆非林在边上应了一声。
宁思瑶抬头看他:“你嗯什么,好像你知道我说什么一样。”
穆非林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微暗,半晌才说:“知道。”
---
这里离剧组酒店有一段距离,走路的话二十分钟。
宁思瑶因为吃了小馄饨,决定步行回去。
“你要不先走吧,我要走路来消耗热量。”
穆非林啧了一声:“我就真的不懂你们女人了,胖就胖点,何必呢,我又不会嫌弃你。”
宁思瑶:“……”
穆非林:“行了,这么晚了,我陪你吧。”
两个人走了一会儿,宁思瑶想到了什么,磨磨蹭蹭的,欲言又止,好几次张开口,又闭上了。
穆非林一直留意着她,当然发现了,挑眉道:“有事?”
“你今天送给剧组的茶点,是真的很难买到吗?”
买茶点这种小事都是秘书负责的,穆非林哪里知道,不过C家是个例外,毕竟就算是抬出穆氏珠宝总裁的名头也没用,还是用了穆家少爷的身份才买到的:“差不多吧,怎么?”
宁思瑶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那,你能不能帮我买一些,我可以给你钱。”她不知道这个操作起来会不会麻烦,又补充道,“如果麻烦的话,就算了。”
“这有什么。”要是换作别人去买,那确实挺难的,不过穆非林的话,那简直是小事一桩,他随口问,“你喜欢?”
宁思瑶老实地摇头:“不是,我想送人。”
穆非林脚步一顿,眸光微闪,不露声色地问:“是么?送谁啊?”
宁思瑶还没意识到危险,乖乖地开口:“就盛知秋,”她顿了顿,又提了一句,“就我们剧组的男主。”
穆非林当然知道盛知秋是男主,不光是男主,剧里面,两个人还扮演夫妻。
呵!
他停下了脚步,宁思瑶走了几步发现不对劲,发现他没有跟上来,有些奇怪,转头问:“怎么了?”
穆非林正巧站在阴影处,背着光看不清他的神色,整个人好像跟黑色融成了一体。宁思瑶的心头无端地涌起了不安来,她咬了咬唇,小声地叫了一声穆非林的名字。
穆非林轻笑了一声,在黑夜中,这个笑声带着气音,听起来跟平时不大一样。
宁思瑶看着穆非林慢慢地走过来,他一向都带着懒洋洋的毫无攻击性的笑,此刻唇边的笑意却有些刺目,他的眉心拧着,睫毛遮住了漂亮的双眸。
他走到近前,低头,保持着得体和优雅,只是声音沉了几分:“嗯?你说谁?”
宁思瑶觉得现在的穆非林有些吓人,她直觉这个话题有些危险,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仰起头,又回答了一遍:“是,盛知秋。”
“看来,有些事情还是讲明白的好。”穆非林一字一顿地说,双眸冒着凶悍的光。
绿莹莹的,就好像某种饿极了的猛兽。
宁思瑶被他这样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大冷静。
穆非林捏着宁思瑶的下巴,轻轻一抬,帽子下面的小脸全露了出来,漂亮的眼,好看的鼻,润润的唇:“宁思瑶,你听着……”
一辆跑车呼啸而过,巨大的轰鸣声响彻天际,仿佛要掀翻这个黑夜一样,叫人血脉喷张的音浪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
宁思瑶看着穆非林嘴巴张张合合,却没听清他说了什么,等车开远后,她眨了眨懵懂的大眼睛:“你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