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鸟衔环铜熏炉里还点着宁神香,男人仿佛丝毫未受影响,默然批阅奏折,犯困的就她自个儿。
云缨悄悄用力掐住手心,然而也过不了多久,神志便迷迷糊糊的。
小脑袋往下一点一点,身后紧贴的宽阔胸膛似乎动了动,旋即倏地一阵天旋地转,裴忱抱着她起身,缓步把她放到床榻上,掀过锦被盖住。
云缨顿时清醒了几分,睁开眼不安地望向立在旁侧的男人,莹润杏眸里藏着丝警惕。M..coM
裴忱静默着岿然不动,烛火跳跃,些微光亮铺洒而来,却照不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漆眸,仿佛浸染着浓墨一般的黑。
他半张脸笼在阴暗中,睫影被拉得斜长,垂眼默不作声地盯着她,眸色乍显诡谲莫测。
云缨被他看得心慌,总觉得他此刻心情着实不好,眉眼都阴恻恻的,生怕他又突然做出点什么骇人的事。
等了半晌,她余光紧张地窥视着,看着裴忱抬起冷玉般的指尖,挑起悬挂的罗帷,轻纱冉冉垂落。
视线霎时被遮挡住,灯烛也蓦地熄灭,那道修长身影被切割得模模糊糊的,仿佛陷进了无边黑暗,她莫名不安起来。
黑暗里疯狂滋生着病态的偏执,无声无息地沁透进了裴忱骨子里。
殿内落针可闻,他忽然打破平静,哑着嗓子说:“封后诏书已经拟好,待祭天大典后,我们便成婚。”
隔着朦胧软纱,低哑声线传入云缨耳中,那些字眼宛如一把把柔情的刀,把平静的心绪磨得细碎,她骤然攥紧被褥,不吭一声,心思却是浮到午后那处凉亭。
分神听着外面动静,许久都阒寂无声,并未响起他离开的脚步。
裴忱没走,她自然不敢睡,然而躺在柔软床榻上,嗅着宁神香安然的气息,终是抵不过汹涌而来的睡意。
月明星稀,夜色清寂。
安静的坤宁宫内,床帐里响起细微绵长的呼吸声。
旁侧,静默伫立良久的裴忱眸色渐深,夹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秘情绪,忽然从黑暗里踏出,缓步到那馨香暖帐近前,指节撩开那层旖旎软纱。